青玉簪十四(2/2)
丁允行瞧见这人凝重的脸色,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咽回去,听话地往闻止背后挪了挪。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洞里,手电在石壁上打出曲曲折折的光影。单调的脚步声此起彼落、无始无终,前方突然无中生有地“长”出一道石壁,拦住两人的去路。
丁允行傻了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不、不是说这条路是通的吗?这堵墙是哪来的?”
闻止放下背包,往前走了两步,拿着手电上下照了一圈,又把手摁在岩石上试探了一会儿。片刻后,他说:“石壁缝隙里有风流出来,这石墙之后必定有通道。”
丁允行学着他的样子,也把手掌按在石壁上,半天没感觉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翻了个白眼:“那也得先想办法砸了这面石墙,不然……你会穿墙术吗?”
闻止把丁总的冷幽默当空气忽略了,一边摩挲石壁,一边耐心地解释:“这石墙的颜色和两边石壁有细微的差别,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既然是人为,就一定有开启的机关,只不过要多花点时间找到罢了。”
丁允行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我怎么觉得这就是一面普通的石壁,哪里能看出机关的影子?”
闻止笑了笑,没说话,依然仔仔细细抚摸过每一寸石壁。丁允行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旁,托腮看着他忙活,不时打乱了一下进度:“欸,你们当警察的是不是经常和机关暗道打交道?我看你做这种事挺熟练的,是不是见多了熟能生巧?”
闻止:“不是经常遇到。”
丁允行眨巴着眼,露出纯粹的好奇:“可我看你怎么好像很熟悉机关的样子?难不成是自学成才?”
这一回,闻止笑了笑,没接话茬。
他的眼神忽然微微凝聚,手指摁住石墙右下角,尝试了几个角度,猛地往里发力。只听很脆的一声响,那块石头居然是活动的,被他硬生生推了出去,露出一个差不多有成人手臂大小的圆洞来。
熹微的光线从石洞里漏出,丁允行的嘴巴顿时张圆了。
闻止挽起衣袖,试着把手臂从洞里伸进去,上下摸索了一番,说道:“这石壁背后有六条铁栓,都是活动的。铁栓上有刻痕,有些是连续的,有些是断开的,如果我没猜错,每一条铁栓应该分别对应易经八卦中的一爻。”
丁允行:“……”
他没来由地想起头一回见到魏离时,魏小姐给他占的那一卦,“姻缘浅薄”四个字嘎嘣脆地砸在脑门上,不由一阵蛋疼。
他抓了抓头发,凑到闻止跟前,一提裤脚蹲了下来,跟他头并头地打量那个圆洞:“可易经一共有六十四个卦象,这里到底是哪一个?”
这一回,丁总问到了关键点,闻止收回手臂,长眉紧锁,显然有些犹豫不决。丁允行陪着发了一会儿愁,突然一拍脑门:“反正总共就六十四个选项,实在不行咱多花点时间,每个都试一下?”
闻止默默转向他,用眼神诠释着“异想天开”,还自带炫彩闪光效果。
如果给“机关工程”单独设一个专业,那闻警官的水平足以上台授课,而丁总也就刚够进教室旁听的资格。他无辜地和闻止对视片刻:“怎么,这主意不行吗?”
闻止斟酌了一下语气,不轻不重地说:“建造石门的人不可能大方到让外来者随便乱闯,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试错了……”
丁允行:“如果错了会怎么样?”
闻止推了下镜片,十分淡定地回答:“也没什么,只是我刚才注意到,这洞里似乎有金属反光,要是猜得没错,一旦试错了,机关自动触发,这条胳膊就会被切断。”
丁允行:“……”
他干咳一声,眼神上天入地地打了一圈转:“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
闻止哑然失笑,没跟门外汉的丁总一般见识。他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从衣兜里摸出手机,飞快地调出一张照片。丁允行伸脖一瞅,发现是荆子舆发来的那张“地图”,他似乎想问什么,瞧见闻止专心致志的神情,话到嘴边愣是没敢往外蹦。
闻止把“地图”放大,用手指着左下角的“等边三角形”,说道:“照地图推算,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很接近三角形的中心点——此地三面环山,正合‘重山关锁’之象,《象辞》中提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不妨以‘艮为山’之卦赌一把。”
丁允行:“……”
他云里雾里地听了半天,也只听明白一个“山”字,还没来得及刨根究底,闻警官已经行动力高超地重新将胳膊伸进洞里,飞快地移动铁栓,摆布成两山相叠的卦象。
丁允行只来得及叫出“等等”,就被一阵轻微的金属撞击声打断了,那动静听上去像是巨大的齿轮环环咬扣在一起,随着齿轮转动,石壁慢慢升了上去,被截断的气流迫不及待地从洞窟深处涌出,裹挟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扑了人一脸。
那是久不通风的陈腐、冷冰冰的潮湿,与某种古怪的香油味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丁允行一时没防备,仓促地吸进去一口,那股气息立马长驱直入,一路攻城略地,从鼻腔刮到肺脏,差点把他呛个半死。
丁总忙用手捂住口鼻,使出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把咳嗽声强压下去:“这、这里面藏了什么东西?生化武器吗?”
闻止没说话。
丁允行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答话,不由好奇地转过头,一眼扫过,视线仿如被强光晃过,突然有些目眩神迷起来。
只见石墙之后,千百盏长明灯首尾相连,烛光一路烧入洞窟深处,四下里亮如白昼,两侧石壁上绵延不尽的图腾壁画也纤毫毕现地映入视野。
丁允行:“……我们是来到山顶洞人遗址了吗?”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