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1/2）
有洛天佑的警告在先, 沈嫣不敢再往后多看一眼, 可陆甚的话一字一字传入耳中, 他竟将今日的起因缘由都归结在他一人身上，她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打湿了洛天佑的衣襟。
洛天佑的脸色很沉, 与身俱来的冷煞之气又因为怒而添了一重杀气。
他是想杀人。
一个拼力维护, 一个含泪忍痛，而他又成了什么？
冰冷的手指抚上湿漉漉的小脸，轻轻地抬起, 望进那双水光盈盈的泪眸。
他的嘴角竟然是上扬的，还是无法狠心凶她。
“嫣嫣, 我们是夫妻，你给了我，就不能再想着别人。否则——”
然而, 温柔的语调道出的语句，却让她害怕。
“那人就便只有死。”
毕竟他所尝的苦涩总得有人要付出代价。
放开她, 让手下与婢女将她接了过去, 扶到身后的亭中，似乎那儿是最安全的地方, 以隔开接下来会有的血雨腥风。
沈嫣泣不成声，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向陆甚走去。
数十名锦衣卫刀锋齐齐指向陆甚，刀刃的反光明晃晃地照在两张年轻的面庞上, 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眼中对彼此的痛恨与嫌恶。
尽管两方实力悬殊, 陆甚毫无惧色, 还笑得吊儿郎当，“横竖都要死在你手里，不若咱们再比试一场？那日金水桥一战，要不是惊动了皇上与我爹，指不定是谁赢谁输。”
洛天佑面无表情，只略一抬下巴，锦衣卫们纷纷收了兵刃站到一旁。
他也正有此意，必定要让陆甚死得心服口服。
洛天佑缓缓地抽出腰间的绣春刀，这把刀跟了他好几年，了结过不少性命，今日要从陆甚开始，添上第一滴陆家人的血。
陆甚手腕一扬，软剑抖擞，吐锐凝光，晕出道道寒芒，他平日当差都用佩剑，旁人总赞他剑中高手，却鲜有人知他最厉害是他日常所用的软剑，刚柔并济，威力无穷。
剑芒卷上刀锋，犹如蛟龙缠斗，剑法超群，刀技亦是无双，电光石火间，皆是凛冽杀气，铿锵铮鸣，咆哮着雷霆震怒，芒光耀目，每一招都下了狠手，只恨不得一招毙命。
二人势均力敌，短时内分不出个胜负，一次又一次地与死亡交错擦肩，观战的人莫不是胆战心惊。沈嫣泪流满面，哀求不断，几次要冲去阻止，却被锦衣卫给拦着无法行进。
这两人这样以命相搏，他们身上的伤痕道道增多，这一刀一剑无异于是划开她的皮肉，穿刺她的心脉。
伤的是他们，却是在凌迟她！
剑若游龙，敛着日光扑向洛天佑的脖子，沈嫣还来不及尖叫，洛天佑险险躲过，软剑一抖，复又追上，但见刀锋强势迫下，隔开那时曲时绷的剑身，走势一转，直上砍向陆甚后颈，若不是他反应得快，软剑追上，怕是霎时间就身首异处。
陆甚咧嘴一笑，扯动嘴角伤口，鲜血淋漓，却不碍于他这身不可一世的轻狂：“瞧见了没，你并不比我强许多，不过是我不与你争罢了。”
洛天佑眸若冰潭，杀气更重，反手一挡，隔开那看着就生厌的脸，冷声道：“她本就是我的，从来就没你什么事，遑论相争？你执迷不悟，我便送你一程，免得你再来纠缠。”
话音落，杀招频现，刀刀直袭要害，陆甚亦不甘示弱，剑光反扑，每一下也都奔着命门而去。
沈嫣几近崩溃，再也看不下去，这两人无论伤了谁，亡了谁，都能即刻要了她的命。她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把心一横，竟迸出了上一世的狠劲儿，倏地转身，一把抽出身旁锦衣卫的佩刀，反手横卧，将那锋利的刃口贴在自己细细的脖颈上。
绣春刀为擒敌取命，每日打磨，凌锐无比，贴着皮肉都在隐隐翼动，只消毫厘偏移，都可能血染刀锋。
锦衣卫们大惊失色，他们只顾着阻她奔去前方，却忘了防范其他。他们哪里还敢轻举妄动，洛天佑那边又斗得激烈，也无人敢贸然打断。
芬儿跪地，哭求主子千万别做傻事。
沈嫣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刀柄，冲着远处缠斗的身影逼近嘶喊，“你们再不停下，我这就抹了自己！”
那两人皆是杀红了眼，哪里能听见她在说什么，洛天佑的余光只见她在靠近，却没见着她手中的绣春刀，他一手扼住陆甚的衣襟，回头冲身后的锦衣卫怒吼：“还不快把她带回去！”
陆甚却看见沈嫣脖子上的刀刃，当即变了脸色，一时也顾不上防御，任洛天佑一刀捅来，好在本能使然，躲过要害，却也直没左肩，登时血染衣襟。
他却全然无感，竟也不还手，越过洛天佑直奔后方，“嫣嫣，莫做傻事！”
洛天佑转身欲补上一刀，这时才见到沈嫣手中动作，俊眉拧起，沉声道：“快把刀放下！”
“你们先把刀剑放了！”
沈嫣又气又伤心，肩膀微微颤抖，扯动着脖子和手腕，细嫩的肌肤与锋利的刀刃相擦，早就破了皮肉，血水在顺着铮亮的刀身蜿蜒出数道殷红的细流。
陆甚想也不想就丢了软剑，洛天佑虽面无表情，可右手一扬，绣春刀也弃在身后。
“嫣嫣，你为了他，竟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
他冷声质问，脚下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沈嫣没有退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不愿你受伤，可我也不忍看他死，可你们就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我没想过威胁谁，只是你们如果非要死一个，那索性就让我死！”
洛天佑停住了，“你若敢死，给你陪葬的必定不止他一人！”
红通通的眼角盛着满满的泪水，呆呆地望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她拿他最宝贝的性命来威胁他，以牙还牙，他自然也是拿她最重视的几条人命来恐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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