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2）

高高的红墙曾承载着世初对外面世界的向往，甜，暖，深刻于记忆中的气息。如今看来，每一块墙砖中都透露着无奈的冷漠。蓦然明白了母后曾提过的自由自在，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求不得。可还是选择回来了，义无反顾。世初下意识摸了摸怀中放银子的位置，忍着疼痛站直，看着兄弟们或哭或笑地朝他跑来。无所谓真心假意，看淡就好。

世新一头扎到他怀里，“六哥！六哥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怎么穿成这样？你受苦了……呜……”

“六弟，大哥对不起你，若是不同你换马，就不会……”

“太子殿下，恭喜。”世初清澈的眼里带着笑意，向大哥道贺过转而安慰八弟，“别哭了，小心鼻涕蹭我身上。”

温和，有礼，没有久别重逢的狂喜，也不见劫后余生的波澜。若不是明显偏大的粗布衣服和身旁的拐杖，简直要让人忘了他在灵山围猎失踪的事。

回到熟悉的芝兰宫，沐浴更衣，六殿下归位。

皇上、皇后等人紧张看着两名太医轮番为世初诊脉，查看腿伤，结果令人欣喜——气血足，脉象平稳，完全探查不出内伤的迹象；腿骨虽断过，但接骨手法精湛，调养得当，痊愈后定能完全无碍，行走自如。

他们果断要求太医再做细致检查，不要轻下定论。唯独世初靠在榻上，摆弄着床帘，浅浅一笑。太医没辙，只能又在他身上摸索一通，结论还是一样。只能以性命担保：六殿下非常健康，甚至比从前还好。

皇上放过了太医，满心不解只能在世初这里寻求答案，“皇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松开手中的床帘，世初双手交握放在绵软华丽的锦被上，看了眼皇后和她身后的郭元堇，又看向皇上，说：“父皇，围猎那天西域马发疯，把我甩了下来。等我醒来时已经为人所救，这些日子也多亏恩人的收留和救治。儿臣知道父皇、母后和哥哥们必定心急如焚，稍能行走就赶回来了。请父皇恕罪。”

面色平静，字字句句清晰，不像说谎。皇上本就没有还世初一个公道，哪还有怪罪的心，“恕罪”两字直勾勾戳在他心尖上。“你何罪之有？是朕的疏漏，没有照顾好你们。给马下毒的凶手已经畏罪自尽，如今你没事就好。安心休养，早日把腿伤养好。朝廷需要你，朕也需要你。”

世初并没有如他所期待的展现出什么情绪，只中规中矩地回了“遵命”，全程身子都没离开床榻。皇上自己把话赶到死胡同，再留下去只觉尴尬，对皇后嘱托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初儿，受苦了。”尽管心中与世初一样百般委屈，皇后走到床边，撑着没有在他面前落泪。世初点点头，仰头看着皇后的眼睛，缓缓地说：“让母后担心了。不过母后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保全自己，不会再轻易受伤。”面对因忧虑而憔悴的母后，世初不想说太多。没必要告诉她自己懂得了自由的美好，同时也意识到了他注定从出生起就不可能拥有它。“好，我信你。那你先休息，晚点再来看你。”皇后本就看得通透，没再多说什么。世初眨了眨眼睛，却叫住了跟在她身后准备离开的郭元堇。

见状，王三保支开了闲杂人等，房内一下子清净许多。“殿下，找我有事？”郭元堇先开口。世初掀开被子，双腿垂到床下，正对他而坐，问道：“舅舅，您官复原职了？”郭元堇自嘲地笑了：“没有。皇上要改革军队兵役体制，让我去兵部做这得罪人的事。”

不知该安慰还是同病相怜，世初眼神飘向别处。郭元堇并不在意，走到他近前，“殿下的事，其实皇上心里清楚，裁减兵权也是因此而起。他并不是不在意你。”

世初赤脚站起来，视线与郭元堇齐平，“舅舅，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左雁一家讨回公道？”

窗外一阵风吹过，床帘飘动，郭元堇恍惚在世初脸上看到了壮烈的意味。

“卧薪尝胆，伺机而动。”

因北部辽国日益强大，为扩充兵源、增强战力以应对边防压力，周军即日起推行募兵制。即原有的强制征兵改为有偿招募，优先选用精壮、有一定战力者，合格即免赋税徭役。

全国军队按地域划分为十二卫，分别是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和左右金吾卫，各设大将军一人，直接听命于皇上。军力调动需由皇上经兵部下令完成，各卫均无权私自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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