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2）

打从韩伯套上了“齐玉外祖父”的名头，日子过得一天赛一天憋屈。不仅行动范围从灵山方圆二十里骤减至几步走到头的小屋，足不出户，眼不见光，还要时刻提防六皇子的突然拜访。从前，山上二人的吃穿用度都由他独自张罗，左雁几乎不下山。如今情况有变，看着左雁不得不担负起下山采买重任，可算得上韩伯深宅生活中的唯一乐趣了。

再三确认了东岭镇上药材铺的方位，左雁背上硕大的包袱踏着晨光出发了。先去卖鹿茸、鹿心血，再去集市买粮食，顺便买点世初喜欢吃的，然后赶回来熬药做饭。左雁计划好了上午的行程。

灵山周围属东岭镇人口最多、最热闹，但在左雁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生存以物易物的场所。当世最繁华，他已经见识过了。今日的东岭镇比起往常更为热闹，街市上人来人往，而且各个笑得像遇上了天大的喜事。

左雁按着韩伯的嘱咐找到了“李氏药铺”，讲明自己是替韩姓老伯来送鹿宝的。李老板等韩伯送货等得心急，忙把他让进屋内，看茶，验货，不忘惦念韩伯这么久没出现是不是身体抱恙。左雁不好意思地碰了下鼻尖，说：“谢老板挂念，他挺好的，就是近来不爱走动，才托我来的。”

老板的眼神不时从珍贵的鹿茸游移到左雁脸上，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小哥，看你一表人才，有没有兴趣来我店里帮忙？我这正缺一个伶俐的伙计。”左雁心中发笑，怎么就看出我伶俐了？表面上客客气气地回绝了，说对经商没有天分，不给老板添麻烦为好。老板是个人精，见他这么说也不再勉强，结算时大方地多给了足足一两银子。

左雁记住了韩伯说的价钱，此刻只怀疑老板算错了，“老板，怎么多了这么多？要不要再核算一遍？”老板开心地大笑，把银两放进左雁手中，说：“你这孩子果然厚道！我李药王什么时候算错过？这不赶上了大喜事，咱们一起乐呵乐呵。以后有好货，记得还往我这里送啊！”左雁乐得收下这份人情，顺水推舟地问：“那我就不客气了，祝老板财源滚滚！不知老板家里有什么喜事？我代韩伯向您道喜！”

老板拍拍他的胳膊，道：“不是我家里的喜事，是全天下的喜事！你们整日在山里，还不知道呢吧？皇上立太子啦，普天同贺，减了我们半年赋税，你说是不是大喜事？”

“什么？太子？谁做太子？”左雁怀疑自己听错了。

老板耐心地告诉他：“大皇子啊，听说他宅心仁厚，一直最得皇上心意，以后肯定是位明君......”

左雁不等老板说完就离开了。

韩伯隔着门缝张望，见世初没在院子里，便轻轻推开门，背对门口坐着透气。坐了没一会儿，身后响起脚步声，吓得他手忙脚乱拿绷带往眼睛上缠。“别慌，是我。”左雁压低声音说，顺手关上了门。韩伯把绷带甩到一边，不解地看着他，说：“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东西呢？被山贼抢了？”左雁心事重重地坐到床边，说：“没有，药铺还多给了一两银子。”

少见他如此低落，特别是救回世初以后，韩伯不惮往最坏的方向猜测：“银子被抢了？”

左雁撇撇嘴，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到床上，“大皇子当太子了。”

“什么？”

“皇上立大皇子连世昭作太子了，世初还在这养伤，他怎么能立别人作太子？”左雁表情严肃，言语间充斥着对皇上的不满。

韩伯坐到他旁边，小声说：“皇家的事，谁都说不明白。你希望他做太子？”

顺着韩伯的目光看向墙壁，左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这么做不厚道。”

“那你打算告诉他吗？”韩伯问的正是左雁的纠结之处。

“我想了一路......应该告诉他。是走是留都由他自己决定吧。”

“那你舍得吗？”

左雁不屑回答此等无聊问题，推门而出，站在院子里考虑该怎么告诉世初太子的事。

“齐大哥，不是去山下镇子了吗？这么快回来了？”没等他想好，世初拄着拐杖出来了。

“啊？”左雁回身扶他，“对，那什么......今天镇上人太多，我明天再去一趟。”

世初倚着他，顺着话锋问：“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我要是腿脚方便就好了，陪你一起去。”

左雁狠狠心，说：“不是什么节日，就是听说皇上立了太子，减赋税，所以他们凑在一起热闹......”

世初没有接话，目光停滞在地上。

“我听说，当了太子的是皇上的长子......”左雁故作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边说边观察世初的表情。

“哦，这样啊。”世初对着左雁挤出一个微笑，“齐大哥扶我到那边坐吧。”

两人谁都没再提太子之事，度过了看似平静的一天。

晚上熄了灯，世初幽幽地说：“齐大哥，我想我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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