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2）

从此以后，世初的药都是桃花蜜味儿的。

拐杖做好了，世初终于可以自由活动。几天的抱来抱去，让左雁原本就精壮的胳膊肉眼可见地粗了一圈。

能下地后的第一件事，世初去隔壁拜访了“齐玉”的外祖父。老人家不仅“腿脚不便”，还可怜地深受眼疾之扰，惧光。世初过去时，他眼上缠着绷带坐在屋内暗处。两人只简单交谈了几句，世初便不再叨扰，心中又对齐大哥生出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一场淅沥春雨过后，天气迅速转暖。左雁睡觉时已盖不住羊皮大氅了，手脚都撂在外面。有时睡得燥热心烦，“咣”一脚踢到桌腿，揉一揉接着睡。第二天，世初提出晚上开着窗通风。左雁摆摆手，拒绝：“你身子弱，夜里山风刚劲，着凉就不好了。”世初想了想，说：“那我们换被子，我盖你那床厚的。”“开窗盖厚被，你到底是热还是冷？”左雁疑惑道。世初不看他，理直气壮地说：“反正这样就正好。”左雁只得依他。似乎不论什么事情，只要世初坚持，他最后一定会妥协。

左雁出去打猎时，世初一人惬意地坐在小院里。不想西域马因何发狂，不想世昭为什么坚持和他换马，不想宫里现在乱成什么样子，只全身心沐浴在春风、暖阳和清新的山林气息中。他很喜欢这里，可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义无反顾选择原有的生活。因为那有左雁的痕迹。如果时间能停留在将军府大火前，他倒是愿意介绍左雁与齐玉认识。世初畅想着他们一定会成为朋友，因为两人有这么多相似之处......

左雁扛了一头鹿回来，走进院子看到世初歪着脑袋睡着了。午后的阳光几乎直射在他脸上，晃得他在睡梦中皱起眉头。左雁小心翼翼地放下鹿，手在外衣上蹭了蹭，伸过去挡在世初的眼睛上方，隔绝了刺眼的光线。世初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看得左雁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屋里的韩伯听到了左雁回来的动静，刚想出来看看今日收获，未曾想正撞他一脸傻笑给人挡太阳。那一刻，韩伯的眼睛好像真的不太好，赶紧转身回避不看了。

世初做了一个梦，少有的美梦。梦里，小小模样的左雁在他身边，时而在皇宫时而在将军府，他们一起背书、玩闹，真实得触手可及......左雁逐渐长高，脸却越来越模糊。世初太想看清楚左雁现在的样子，急切得睁开了眼，却有一只手挡住了视线。他迷茫地稍微错开头，正对上“齐玉”笑意盈盈的目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萦绕心间。

“欸，醒啦？”左雁拿开手，准备去收拾猎物。

世初一直注视着他，开口道：“齐大哥，你都没问过我的名字。”

左雁脚步一顿，心想大意了......头脑飞速运转起来，转身面对世初时已是淡定模样：“萍水相逢，名字不重要。在我看来，你和我救治过的动物一样，痊愈，离开，从此山高路远，再难相见。”

世初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但眼神步步紧逼，再问：“是吗？”

左雁反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方便告诉我吗？”连怎么受的伤都讳莫如深，难道会告诉我姓名，从而暴露皇子的身份？

似乎已完全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世初眼中的炽热慢慢降温，看向“齐大哥”的目光也柔和起来，“我叫左雁。”

“啊？”左雁着实没料到这一手，差点被惊到一步踏空，只能稳住心神，敷衍道，“啊，名字还挺好听。”

世初撑着拐杖站起来，费力走到左雁身前，昔日的身高差已拉大到半头，“你怎么不问是哪个雁字？”

摆出与我何干的样子，左雁回应道：“男子的名字，还能是哪个‘雁’？还能是‘艳冠群芳’的‘艳’不成？”

一句话逗笑了世初，他说：“齐大哥说的对，你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不了不了，”左雁把他晾在一边，开始收拾鹿，“麻烦，不知道名字的时候不也没耽误什么事吗？我这人最怕麻烦......”扭头见世初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他再一次认输，“好好好，我想起来就叫行了吧？”

世初笑着点点头。

六皇子自灵山围猎失踪多日，无论前朝后宫，碍于皇上的颜面都不敢多提此事。唯独皇后例外。

皇上心存愧疚，一改近年对皇后的冷漠态度，变着花样示好。江南进贡的明前春茶，别人都没尝过，单紧着往皇后宫里送。郭元堇调任兵部侍郎，主管禁军后勤事务。虽然远不如曾经的翰林学士风光，但好歹离开了和牲口打交道的太仆寺，从此能在朝堂相见。让人不免猜测，郭家这是要卷土重来了？“拿什么重来？六殿下生死不明，就算他郭元堇当了丞相，郭家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皇上不过是于心不安，弥补一番罢了。”人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没了嫡子的郭家就像拔了牙的老虎，比郭信辞官时更像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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