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山谷雨前(1/2)
初晴的天色又变得昏暗,雾霭沉沉。
最近的阵雨有些频繁,每年春夏之交都是这样,生意惨淡。清酒净手后回到客栈里,没想到居然有不速之客。
柜台前趴靠着一位妖艳的女人,单薄的衣料包裹着曼妙的身材,秾丽的粉黛凸显她的异域风情。黑紫色的樱桃小嘴叼着一杆短烟枪,那女人勾着眼看向清酒,缓缓地呼出一口烟,挡住了容貌。
“呀!官家来了?奴还以为今日见不着大人了呢,嗯哼?官家身上怎么有奴的味道?真是奇了怪了!”女子扭着腰,凑到清酒身前弓着腰嗅着气味。清酒冷淡地避开,关上柜台的隔板,不紧不慢地说,“紫云殿休假了?有空来我这买酒?”
“哎呀,奴一个小人物,哪有官家忙?自然是无公事烦扰,来去随心了。只是,官家身上的墨蛊是从哪来的?竟这般鲜活?比起殿主的蛊虫也不遑多让呢!奴倒是有些好奇了。”女人探着身靠近柜台,直勾勾地看着清酒,笑容魅惑。
“若不买酒,我就不招呼了。自便。”清酒不冷不热的,柜台里的东西每天都是乱七八糟的,算盘账本乱放,话本瓜子一堆,不知泡了几次的茶叶还留在壶里,连杯子的茶渍也没有洗净。清酒面不改色地整理着这堆乱物,习以为常了。
那女子轻佻地扫了几眼客栈,漫不经心地掩笑着,“官家真是无情!奴可是特意来这光顾官家生意的,奴不买酒,难道……官家还有别的可卖奴的?”
停下手里的事,清酒平静地看了一眼对方,那女人僵了一下,捂着胸口,眨眼惊怕地说,“真吓人!不开玩笑了。官家来两壶酒,奴就不打扰了。”
清酒拉着几下铃铛,等了一阵,清明就拎着两壶酒从后院进来了,看到柜前的女人后,她脸一下子臭了,冷声冷气地说,“老板,酒拿来了。”
酒瓶被重重地放在桌上,清明抬着下巴,冷哼一声,目中无人地转身就走了。
“小明妹妹可真是一如既往,对奴家好生不满呢!真让人心伤!哎!如此,奴便不打扰了,官家来日方长,若是对墨蛊有兴趣,随时欢迎!奴家知无不告。”女人翘指拎着两壶酒,扭腰离开了。
没一会儿,清明冲了出来,拎着一桶水,拧干抹布就在那女子碰过的地方使劲擦,“哼!我擦我擦!这女人要是再来,我一盆水泼出去!我再也受不了了!紫云殿的没一个好东西,老板你怎么能让她进来呢?!”
清酒擦了擦手背上被溅到的水珠,心平气和地解释,“她不曾犯恶,不可同一而论。再说,她每月都来买酒压制身上的蛊毒,心存善念,不算敌人。”
恨不得换一套柜子的清明难以接受清酒的解释,“难道要等她杀了人,做了恶,才去捉她吗?!防范于未然,她既然入了那邪殿,那必然是心有邪念,怎么能跟她做朋友呢?!”抹布被狠狠地摔进了桶里,溅起了一地污水。
清酒有些头疼,每次都是这样,“不算是朋友,只是卖酒。”
“都有说有笑了!还说不是,当我眼瞎啊?!老酒,你这样骗我有意思吗?!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别不爱听——那女人绝对有鬼,我现在捉不出来,你就等着看吧!她是没杀人,但不代表她手上没命案,我直觉准着呢!再说了,你能保证那酒是她自己喝的?就算她喝了,那一身的蛊毒也消不了,只能是祸害!别乱发好心!”清明一通臭骂,宣泄了个痛快。
清酒捏了捏手指,若有所思。
嘴快一时爽,骂完头皮凉。清明舔了舔嘴皮子,胆一下怂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什么,我就是,心急、嘴快。老板啊,别介意啊,我就是担心你!那紫云殿能有几个好东西?都是害人不浅的老妖精,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了!我就是,说说,没有不尊敬您啊!”
“嗯。去忙吧。我会认真反思的。”清酒温和地说,带着心事回房了。
第一次劝阻成功的清明有些意外,这一次老板居然不说教了。真奇怪。看着清酒的背影,清明有些不解,是发生了什么吗?老板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上个月可不是这样好说话的,出事了吗?
回到房里用过早饭后,清酒十指交握,看了一眼右手的手指又松开手,张开右手心,凝神默念,下一刻,那只白色灵猫就出现在她的手心。
“喵呜——”白猫乖巧地卧在清酒的手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抱着白猫走到梳妆镜前,清酒把猫放在桌上,闭上眼睛右手伸出在镜前虚点了片刻,镜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正是方才卖酒的妖媚女子。
镜前的白猫看到镜中的虚像,后退了两步,弓着腰竖起尾巴,狰狞又凶狠地尖叫着,浑身的白毛竖立起来,惊恐不安。
这反应让清酒有些意外,心神一松,镜中的虚像就消失了。白猫还在警惕地看着镜子,低声嚎叫。清酒试探地伸出手,碰了碰白猫的弓背。白猫竖瞳一看,慢慢恢复成原状,甩了甩尾巴,跳进清酒的怀里,“喵呜、喵呜”地叫着。
抱着白猫心有所思的清酒,漫不经心地顺了顺它的毛发,坐在凳子上。
门被敲响,清明来告知谷雨已经醒了。
看了眼手里的白猫,清酒把它放在肩上开门下去了。并肩下楼的清明小心地打量着清酒的脸色,猜测着老板的心思。忍了一会儿,清明惴惴不安地问,“老板,你心情不好啊?”不是她惹的吧?
清酒看了她一眼,明白清明的小心思,平心易气地说,“没有,你好好练酒,酿酒的时候别想东想西的。我的酿方不适合你,你照着我给的书练,考核不会有大问题。下点苦工,前台的清洁别落下了。”
清酒叮嘱了几句,到了杂役房才停下。清明推开门,让清酒先进去,“咦?方才明明醒了,怎么又躺下去了?”清明上前摇了摇谷雨,疑惑极了。
“没事,你去忙吧。我给他看看。”清酒支开了清明。
待清明离开后,白猫跳下清酒的肩膀,落在谷雨的身上,舔了舔他的脸颊,似乎想要叫醒他。清酒凝神看了看谷雨身上的气息,魂气淡了很多,但是清澈了,那些墨蛊褪净了不少。看来,这一人一猫,魂体是关联在一起的。
白猫是灵体,魂魄强健,体内的墨蛊也成沉疴旧疾。谷雨是游魂入体,灵魂薄弱,宛有千疮百孔。这二者都不是此地……
跟紫云殿有关,墨蛊只出于那里。可为什么白猫会对紫奴有反应?紫奴她……也练了这蛊吗?蛊如云墨,毒起成画。这妖言让不少蠢货堕入落网,害人匪浅。墨蛊形如墨,出于砚,但是剧毒之极。养墨蛊之人,必夺人魂魄以控人蛊,养到这般程度……不是紫奴,她做不到。
她的酒克邪气,越是阴邪触之越痛。能养出这么多的墨蛊,那下蛊之人必然有一只母蛊。紫奴并不排斥她的酒气。可是……灵猫的反应又是为何?
不是这个紫奴,那么……会是另一个吗?
床上的谷雨茫然地睁看眼睛,看到一只红眼白猫站在自己的胸上有些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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