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多事之秋(1/2)
火蟾’事件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戴小玉案子拖了不少日子了,尽管狮子街的人也没有当初那么激动了,可戴小玉的尸体早就被他们火化了,犯罪现场也早就被破坏,因为听说,戴小玉母亲已离开了狮子街,去向不明。章犇已将两家的院墙打倒,把戴小玉院子里原先住过的房子全部拆除了,打算来年春天在那里修建花园。
翻开戴小玉的案子,唐汉便想起那天晚上隔墙扔进来的那个破木盒子,木盒子里的信上只是写了聊聊两句话:“戴小玉案真凶另有其人,三更城西郊城隍庙见。”唐汉那晚去的时候,城西郊的确有个城隍庙,但他等到都快天亮,也没见有人来,只是他在城隍庙里翻找的时候,灵机一动,在神像后面极不起眼出发现几个蝇头大的字——“二龙山公爵”。
唐汉秘密打听了好多次,二龙山倒是有人知道,就在城东南五十多里外,但没听说那里有什么公爵。还有最头疼的事儿其实是两河污染治理,这可是个硬杠杠,那可是非常耗费资金的巨项目啊。从他上任到现在,朝廷没有发给狮子街公衙一颗铜板,唉,不去想就不是事情了。
其实,唐汉只是狮子街小区域主事,如果放到地球上,不过相当于县级居委会主任。像戴小玉这样的凶杀案,唐汉早已上报龙城府衙。可事情就是这么蹊跷,刑部居然就‘戴小玉案’专门批下一道公文,令他全权负责此案,并限期侦破。
刑部不仅就‘戴小玉案’专门给狮子街公衙发下公文,而且还发了另一道秘密公文,要求狮子街公衙秘密调查‘万剑堂’灭门案。唐汉接到这一明一暗两道公文时,禁不住啼笑皆非,狮子街公衙这个九品之外的芝麻小吏管的事,比龙城府衙还要宽。
张亭召集人在公衙门口大闹那次,鲜于仁出现后立即劝退了众人,唐汉也是后来才听风云说:当天雨、雷、电三使各领五百禁卫军打算包抄狮子街,估计被鲜于仁正好看见,于是急赶在被包围之前,劝退了那帮人。
今日闲来无事,唐汉骑马朝着二龙山去,反正他脑子中规划的两河治理蓝图,也得从那里开始。闲闲地信马由缰走进二龙山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从山坡上连翻带跌地滚了下来。
其实唐汉今天心情是很不错的,而且今天天气也不错。他实在不想看见一个混身血迹,还透着淋漓的汗湿,胸前肩后是几条纵横交错的伤口,皮肉翻卷,蠕动嫩赤的肌肉沾着泥沙草屑的人。
那人的头裂开,头发合着头皮向两侧拉扯,露出一抹白惨惨又红糊糊的头盖骨来,在地下痛苦的挣扎,爬行,粗浊的吁喘着,每爬出一步,便染淌下一步的血印。大白天的,又不是拍恐怖片,唐汉连声道:“晦气,晦气!”
那人似是双眼迷蒙了,那样毫无目的,也毫无希望的在这条土路上打着圈子爬行,血黏搅着沙土,聚成大小不一的疙瘩黑里泛紫。
这是日正当中的辰光,山间只有这么一条蜿蜒曲折的细窄小土路。唐汉似乎毫无所觉,昂着头打算装作没看见绕过那人,可那人竟爬到马儿的前蹄边。于是,他的头额撞上了马蹄,他惊骇的用手去触摸,又霎时慌乱的倒翻出去,一面神智不清的嘶叫:“来吧……是爷们就一起上……我和你们拚了……”
唐汉急勒马,马前蹄离地人立而起,他快速地左手一抖缰绳,马儿前蹄便朝着左下方落去,“搞什么,碰瓷啊!我的马可没踩着你呀!我浑身上下,就二两散碎银子,别指望我赔你。”唐汉一边下马,一边高声叫道。
唐汉并没有好管闲事的癖好,自己的事务已够他忙、够他烦的了,如无必要,或情势上的不能推诿,他的确提不起兴趣来插手与他无干的某些意外。唐汉凝视着那人,在考量。那是个看上去与唐汉年纪相仿的人,五官端正,衣饰华丽。如果不是血污狼藉,应该会更为中看些。
那人还在地下挣扎,紧张又恐惧的向虚无中挥舞着手臂,似乎唐汉牵着马,蹑手蹑脚地绕过那人,但是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暗自心里骂道:“唐汉,你就心软吧!‘男人心软一世穷’,你这个毛病迟早害死你。”
他将马儿拴在路旁,走回来说了句,“你家在哪里?我去通知一下你们家属来接你。”那人忽惊窒地闷吼一声,滚到一边,全身都在抽搐:“好……我便让你们这些卑鄙狠毒的奴才赶尽杀绝吧……我死了化为厉鬼,便去寻你们索命……”
唐汉摇摇头,道:“朋友,你活着都奈何不了人家,死了还干个屁啊!”
那人闻言,似是意外的怔忡了须臾,随即又叫道:“要杀要剐,尽管动手,我若求一声饶,喊一句苦,就不是将门之后!”
唐汉道:“朋友,冷静!镇定,我只是个过路人。”
那人似是恢复了些神智及理性,他摔摔头,用手抹去沾染在双目四周的血污,疑惑又戒备的瞧向站在面前的唐汉。他见到的是一张善意的,微笑的面庞,不属于他仇家中任何一个人的面庞。
那人呛咳了几声,如释重负又十分歉然的挤出一抹灰白的苦笑:“对不起……这位兄……台我是一时太过激动,加以受创之下心智迷乱,才险些认错了人……还请兄台你多包涵。”
唐汉道:“好说,你伤得不轻,这样吧,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用坐骑载你去你家。”
那人略一犹豫,颔首道:“如此,便有劳兄台了。”唐汉没有询问他为什么会被伤成这样,他怕问多了又给自己再添麻烦,目前的做法,是把他送回去。那样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自己的事儿了。
把他扶上马背,唐汉在前面牵缰,回头道:“朋友,朝哪边走?”
那人孱弱地道:“呃,顺着这条小路往前两三里的样子,有个三叉路口,往右边去。路有些远,累及兄台无以代步,好生不安……”
唐汉一笑道:“不必客气,我骑马骑了大半天,胯骨都酸麻了,正好走几步松活松活血脉……”说着,牵马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边那片山坡顶上,人影突闪,一个暴烈的嗓音破锣似传了过来:“追着了,姓万的就在这里!”
五条人影,随即由山坡上腾空跃落,身形之快捷隼利,有若五头天上俯冲下来的鹰鹫!鞍上的人神色立即大变,他噎窒了一声,悲愤又绝望的低吼:“来吧……都来吧……好歹我全豁出去了……”
唐汉心里深深叹息,脸上也是一片愁苦之色,他在想这就是心软的代价啊,恐怕又免不了惹上一场麻烦。五个人身形甫落,业已极其矫捷的分散开来,站向五个包围的角度,恰好截断了唐汉与姓万的前后去路!
拦在进山之路的中间位置,是一个身材又粗又短,有若一块厚实的石板,一张锅底脸,生了双铜铃眼,白盆嘴,贸然一见,宛如黑风洞里钻出的妖怪,直能吓人一大跳!他右边的那位,身着粗麻衣,脚踏草鞋,长发披肩,脸色青中透白,死眉死眼,和阎王殿里的白无常颇堪比美了。
‘石板男’左侧的这个,虎背熊腰,满脸累累横肉,黑色的紧身衣,胸前围兜着一条宽皮带,带上有鞘扣,十二把雪亮生寒的阔口短刀便插在其中,看上去好不威猛凶悍。
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人与另一个白袍儒巾的生型后生一同拦在后路上。
唐汉干笑道:“呃,五位老大,干嘛要拦我,我只有二两碎银。”正面的锅底脸大吼一声,焦雷般道:“奶奶个熊,你这小王羔子居然胆敢插手玉爷的事,你约莫嫌命长了?”
唐汉陪笑道:“这位大哥,我那敢插手管事啊……”
锅底脸怒道:“你他娘还狡辩,你分明是等在这里接应姓万的,这不叫与我们作对又叫什么?”
唐汉忙道:“哦,原来是为他的是啊!我是顺路经过碰上的,见他伤的严重,有句话叫‘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有句话‘救人一命……’”
左边那横肉满脸的高大汉子重重“呸”了一声,截口大骂:“救你娘个头!姓万的牵扯着我们的一桩大买卖,你担当得起吗!”
唐汉摆摆手,道:“我不想找麻烦,大家有话好说么……”
锅底脸大喝:“娘的,你是不服气喽?”
横肉累累的也咆哮:“田哥,管他是什么牛头马面,宰了他?”
马背上姓万的,挣扎着待要下来,一面瘖哑的叫:“不关这位朋友的事……人家纯系不知内情的局外人……你们要逞凶施狠,冲着我来,屠杀无辜,算不上英雄好汉!”
锅底脸嘿嘿冷笑不已,不屑地道:“姓万的,你以为你是那门子的英雄好汉?丧家之犬,挨宰受剐便在眼前,还充他娘什么硬骨头?我呸!”
那横肉累累的大汉跟着叱喝:“娘的,你以为你能甩得下我们,说!你们把家产到底藏哪儿去了?哼,就算你不说,我们兄弟也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开口。”
唐汉算是听了个梗概,感到特无聊无趣,江湖上的事儿,难说谁对谁错,他打算抽身事外,尽早离开。此时姓万的苦涩又凄恻地低声对着唐汉道:“兄台,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了,你还是想办法离开吧。多谢你的好意,你赶紧撤手,别管了,免得玉石俱焚,不明不白地跟着受害……”
后面的生不知道是耳朵好使,还是话赶话赶上了,开口道:“不管这个拉马的是不是万学良同伙,今天也得灭掉,就算他倒霉吧!”
唐汉淡淡一笑,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成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