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2）

一时间，万千烦恼如云尽散，杂思忧虑一扫而空。秦怯粲然一笑，双目莹然有光：“我且问你二人，卢家何故要与程家结亲？”

卢念闻言一怔，虽不明所以，仍讷讷答道：“两家联姻，也是承了齐家说媒之情，若非如此，莫说我爹，程庄主也断不会应允。”

秦怯摇头，含笑道：“这算是个缘故，却称不上源头，不过火上添柴罢了。方才你说过什么，难道忘了？”说罢，她便望着卢念，只笑不语。这笑中卖了无数关子，藏了些许善意，更含了不少期待，落在卢念眼里，千斤坠也似压得她头也沉，心也沉，更加乱了方寸，哪还想得起一个字。

正焦躁间，耳畔有人轻声道：“不论是谁顶着卢家小姐名号，都定要嫁入程家。”

这声音着实熟悉，卢念惊愕之下侧目望去，却见林本木眼观鼻，鼻观心，仍是一派古井无波。若非耳中所闻做不得假，竟真要疑她未曾开口。卢念定一定神，下意识道：“什么？”林本木也不看她，照旧垂了头低声道：“方才你说过的话。”

卢念虽不明就里，却不再发问，只依她所言将那话反复推敲。她本就聪慧，先前不过分了心神，乱了阵脚，这会专心一想，果然便探出门道：“秦姑娘的意思是……两家结此姻亲，追根究底，不过是要表两家诚意，化干戈为玉帛，往后再无嫌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安江湖。至于成婚的是谁，婚事如何，皆在次要，惟有两家交好一事最为要紧。故而这婚事也非绝不可破？”

卢念说至末句，抬眼望向秦怯，似要等她答复。她眸中犹疑尚存，言谈间却是笃定：“如能寻得他法，使两家休戚与共，即便婚事不成，于大局也无甚损害。”

她目光恳切，秦怯却一语不发，只面上带笑，更教人摸不清心思，盯着二人看了好一会，方不紧不慢地拍起手来：“卢小姐果然冰雪聪明，正是这么个道理。卢小姐的才名金陵城内无人不知，我也早有耳闻，只是未曾想到，林姑娘竟也是大智若愚之辈，倒是我以貌取人了，失敬失敬。”话里讥刺再明显不过，在座三人皆听得明白。

卢念秀眉微蹙，虽觉不妥，可心中也着实生疑：林本木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当真称得上“愚钝木讷”，那句话她尚且反应不及，林本木又是如何想来？又思及前事种种，或是她往日有意藏拙，又或是时至今日仍有隐瞒，无论这二者孰真孰假，于她而言皆非善事。故而她将手拢入袖中，面上只作漠不关心，将墙上字画赏了又赏，眼珠转也不转，似是颇为入迷。白及见了，暗暗摇头，亦不出言相助，却向卢念道：“小秦的字狂放肆意，自成风骨，挂在一处，倒教我这几张涂鸦相形见绌。她定要挂上来，说她喜欢，我也拗不过，如今倒让卢小姐见笑了。”

卢念一惊，醒过神来，忙道：“白大夫太过谦，秦姑娘的字风骨卓然，白大夫的画也意境悠远，二者相映成趣，方为室内一景。”

这厢她二人谈起书画，何等清风霁月，那厢却是狂风已起，骤雨未歇。林本木默然垂首不语，秦怯待要再拿话激她，忽见她抬起头来，认真道：“林某愚笨，当不得‘大智若愚’四字。但以貌取人确非君子之道，还望秦姑娘日后多加小心，切勿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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