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海英喜欢去解放东路的红旗市场买衣服，都是时兴的服装，齐冬梅每到周末放假，海英总要来寻她同去，海英不用工作，吃喝不愁，每周几乎都要买一套衣服。齐冬梅不同，她并不太舍得将钱花在衣服上，因此她看得多买的少。
同当年一样，敷衍了她二婶，齐冬梅便同海英一同往红旗市场去。
搭上顺风的板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以齐冬梅如今的眼光再看这些衣服，竟有些不适应，海英看了几家，终于在一家叫“和平服饰”的店面扎根下来，前后试了几件，趁着海英在一旁比量着衣服，齐冬梅倒是有些怀念的东张西望，这一望不要紧，竟看见了赵学清。
这若在当时，她是绝不会留意的，可这人已经同她夫妻三十年，真是她再熟悉不过，哪怕是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赵学清，是一张让她有些陌生的年轻面庞。
赵学清并非一个人出现在这红旗市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何晓虹------赵学清的前未婚妻。
按理说，此时两人两家早已闹掰，为何这两人一起出现在这红旗市场，齐冬梅想不出缘由，也并无那逻辑去想着其中因果，只觉胸口一阵气闷。好一个赵学清，明明已经托人打听上自己，这里还藕断丝连，纵然三十年磨炼，到底磨不平齐冬梅心中这团怒气。
可眼下，她是上去打赵学清一个耳光还是打断他一条腿，都是不能够的，只因他们还并不“认识”啊。齐冬梅一团怒火正无处发泄，海清比了件鹅黄色收领毛衣问她：“这件怎么样？”
齐冬梅只得回头道：好看。倒也不是敷衍，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不丑。齐冬梅深以为，貌美之人买衣服实在无需过旁人的口再来问一问，应当看中什么买下就行，因为她这一回头的空档，那两人就不见了，这让齐冬梅心里更堵了一层。好容易等海英又试了几件，并最终依旧买了那件鹅黄色毛衣，已经临近中午了，天晓得女人买几件衣服是最消磨光阴的。
“往前光头炒饭旁边新开了一家黄牛肉面馆，肚子正饿了，吃了再回去？”海英满载，心情自然好，“我请你。”
齐冬梅面色阴郁，“下次吧，天好像要下雨了，早点回去吧。”
海英好奇地抬头看了看艳阳天：“哪下雨啊？去吧，你不去我可过意不去，你都陪我一上午了。”
齐冬梅坳不过，心想，女人也难过美人关。海英还在兴高采烈说着什么，齐冬梅满脑子却是——那何晓虹也不算什么美人，他赵学清怎么就过不去，分手了还黏糊个什么劲啊！
红旗黄牛肉面馆。
赵学清将钱摆在桌上，也不看坐在对面正慢条斯理挑着面条的何晓虹，只起身道：“你慢慢吃吧，我走了。”
何晓虹“哎”了一声，“我说的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同你分手，你回去跟你妈商量一下，一千彩礼钱又不多，你家又不是拿不出来，你回去好好说说，替我妈赔个礼，不成吗？”
赵学清这才抬眼看她：“不是彩礼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何晓虹奇道：“我有什么问题，难道不是你没用，你妈说退亲就退亲，还是你真这么狠心，一点情分也无？”
赵学清理了理衣服：“没说头，我走了。”说着便大踏步往外走。上午何晓虹将他约出来，有的没的，明的暗的说了一大堆，其实于他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只是有些后悔答应出来，既然已经一拍两散，便不该再有瓜葛。
赵学清低头往外走，冷不丁瞧见一个黑丫头，心里微微有些波动，是齐家村的齐冬梅，他看过一眼便记住了她的长相。那是她娘近来一直念叨的姑娘，赵学清知道她在米市口对面的织布厂当女工，那织布厂同他任教的小学很近，前些日子齐冬梅的二婶特地带着他和母亲去了一趟，偷偷看过人家姑娘。彼时正是中午午休，一群带着白色纺织帽的女工正从厂房去食堂打饭，而她身材高挑面色偏黑，人群里特别显眼，手里拿着五星的搪瓷缸，脸上笑容明媚，倒是唇红齿白的清秀模样。
她娘问他觉得怎么样，他没说话，只说学校还有事，便急着回去了。后来她母亲反复念叨了几回，还说要寻个日子两人见上一见，他也没当回事。而此时此刻，在此地遇上，明知对方并不认识他，还是瞧了她好几眼。
齐冬梅再次看到赵学清，心里的火气蹭地便冒出来。赵学清年长她四岁，当年工资并不高，家庭条件也一般，相貌也不出众，当初答应嫁给他无非她二婶反复游说对方为人正派，如今冒出这一茬，齐冬梅便是压也压不住的火气，倒是年轻是火爆的性子顷刻间便发作。
赵学清愣愣地看着齐冬梅，何晓虹疾步走到赵学清身边，瞧见他脸上血红的手掌印子，破口大骂：“什么神经病，怎么动手打人！”
齐冬梅后知后觉，臊红了脸：“打，打错了，抱歉抱歉。”拉着海英便要走。
“站住！”何晓虹大喊一声，“打错了就完事了，赔礼道歉！”
何晓虹出头，赵学清还原地愣着不说话，齐冬梅深吸一口气，险些控制不住，尽量平和语气，不看何晓虹，转头问赵学清：“你要如何赔礼道歉？”
眼前的女子眼睛大而明亮，虽然她表情平静，赵学清竟从那平静的脸上瞧出些隐怒，他甚至不觉脸颊灼痛，倒生出愧疚之感，急道：“无妨无妨的。”
齐冬梅睨了他一眼，拉着海英走了。
“赵老师！你也太老好人了，人家莫名其妙打你一巴掌，还是脸上，你就这么忍着……”齐冬梅隐约听见何晓虹的数落声，不过她没有丝毫听下去的心情，拉着海英进了面馆，一屁股坐在长凳上：“不是请我吃面么，多点辣！”
海英“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是怎么了？你认识那人？”
齐冬梅噎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我怎么会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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