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齐冬梅的小孙子三岁两个月零八天的时候，终于上幼儿园了，公办的，伙食好。入园四十三天后，终于神色平静不哭不闹，甚至在快踏进教室前还伸出小手冲齐冬梅挥了挥，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不知为什么，齐冬梅有些失落。

生活一下子轻松下来，去菜市场买好菜，齐冬梅坐在楼下树荫里，跟一群老邻里拉家常。

这是个回迁十多年的老小区，绿树早已成荫，楼上楼下住得都是以前的邻里。人老了总喜欢聊以前的事，齐冬梅并不算老，今年不过五十四，男人赵学清退休后在隔壁城市帮着女儿接送外孙女，她则在老家帮衬着儿子带孙子，说起来，两人这样分隔两地也有几个年头了，齐冬梅似乎也不那么想那个糟老头。

齐冬梅的男人赵学清是个公办教师，如今拿着高额退休工资，叫周围一群邻里嫉妒又羡慕，这不，又念叨开了。

“你家赵老师拿这么多钱一个月，你可快活啦！”

齐冬梅笑道：“说我，你家那口子铁路上的福利还不好？等退下来要拿万儿八千的。他们老师也就这几年工资好些，想我们年轻的时候啊……”

周围人还在说什么，齐冬梅倒是止了话头，忍不住回忆起从前事。待到中午，人群渐渐散了，齐冬梅简单吃了些午饭，歪在沙发上消食看电视，看着看着便昏昏欲睡。

秋风怡人，齐冬梅穿着鹅蛋青色长裤，白色衬衫，粗黑的头发分两股编成□□花辫子，

正大步走在在田埂上，走着走着，齐冬梅突然止了脚步。

这记忆中的田埂是她回娘家的路，说娘家其实是养母，那个年代不兴打胎，她的生母三年抱俩，五年抱三，就这么没完没了的生，她是家里的幺女，底下还有个弟弟，除了大姐和幼弟，家里其他的姐妹都被送了人。

幸运的是，她的养父家里还是富足的。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伸手捞过搭在肩膀上乌黑的麻花辫，一股子桂花头油味，将双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是梦吧，好似二十岁时的自己，齐冬梅这么想着，又迈开步子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因为她已经瞧见记忆中的院子。

秋阳暖融融的，齐冬梅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自养父母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梦过他们了，如今见到正值壮年的他们，嗓子眼不由哽咽起来。

养母正在院前收拾新晒的被单，见冲齐冬梅招手道：“今个回来早。”

齐冬梅愣了愣，将眼泪逼回去，下意识点了点头。

养母笑了笑，像记忆中的一样，话不多，没一会收拾好被褥便去厨房做饭了。齐冬梅机械般跟在后头，这梦似乎太过真实，真实到鼻端闻到醉人的米饭香，新收的稻米味浓郁香甜，这是后来很久都没吃过的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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