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罗裙(2)(1/2)
一般来说,银很难出现发乌的情况,即使是人血,也不能丝毫妨害银器的色泽。但如果血中带毒......
“苏云初往后便要入宫陪伴太后,绝难再回来了。所以今日一早,樱桃便来大理寺求见,问我能否答应她一个请求。”
“她说,孔雀银簪是她家娘子最宝贝的东西了,希望能归还她家娘子,一并带入宫中。”
顾长榛徐徐吐出一口气,道:“看来我们猜对了一切,却唯独猜错了人心。”
猜错了人心么?
握住银簪的手蓦然收紧,娉婷感受着簪子深深勒紧血肉的痛楚,神色逐渐黯然。顾长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明白她心里一定很难受,但还是不得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我也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仵作已经验过,簪子上的毒和尸体上的毒,是一种。”
娉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耳边嗡嗡作响,如独自伫立于天风海涛之间孤立无依,顾长榛说了什么她似乎没有听到。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也许,也许只不过是误会......是意外!”她双腿酸软,声音已经显出哭腔。
顾长榛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顿了顿,还是说道:“什么意外?是苏云初意外用这把簪子杀了她的哥哥?”
娉婷还想辩解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但在这一刻,她心里却是清明的。
她不会猜错人心,这世上纵然有魑魅搏人,有穷凶极恶,有万般算计,但更多的却是命运面前的无可奈何。
她记得那少女的眼神,记得她说起哥哥时候的眼中的光彩。
那一刻她失去了一切理智矜持和端庄,只有眼中璨璨光彩,灼人的光彩。
如明珠去尘,白璧重光。
那是装不出来的。
“或许这才是真相。”顾长榛说:“她最先放弃了,在世俗的压迫面前,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受不了这样的非议,在那一刻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正常的。”
他看看她的脸色,沉吟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苏娘子一向冷静理智,不是用情至深之人。只有他消失了,她才能心安,正如她现在所做的一样,不是复仇,而是彻底抹除那段不堪的记忆。”
娉婷木然站着,握住簪子的手缓缓松开来。
这时,顾长榛忽然走了过来,毫无征兆得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向屋外。
“诶......做什么?”饶是神思仍陷在刚才的震惊中未曾清醒,可指掌间突然传来的温暖却仍是让娉婷大吃一惊。
娉婷下意识地挣了挣,可男子的力度却没有收减分毫,仍然泰然自若的握住她,口中答道:“趁苏娘子还在刑场和洛阳令叙话,现在就去问个清楚。”
听着他笃定的声音,娉婷看着头顶愈来愈炽热的阳光,唇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问什么呢,恐怕究竟是谁杀了苏逸星,她也不记得了吧。”
彼时,洛阳子城西南隅,千万人挨挨挤挤围在一起,人头攒动。初春料峭,日色昏沉,这本该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不再平凡。
这个人就是洛阳令魏元忠,但他的身份在现在看来有些特别。
今天,他是个死囚。
洛阳令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愁色或惧色,洛阳城的乌鸦今天仿佛也得了什么消息,全飞到了刑场,暮鸦是寻常的,但现在日头还在中天,这些乌鸦来的确实是有些奇怪。洛阳令的脸色有点苍白,看起来是昨夜里休息不好,但他始终挺肩拔背,即使是跪在刑场上,头也始终昂然向前。
嬉闹声,呼喝声,乃至口哨声,渐渐响彻整个西南城角。这一片被无数人的鲜血浸透过的,热闹的死地。
“洛阳令,太后遣人来送您一程!”此时,有人附耳到他耳边,轻声低语。他肩膀微微一颤,一直挺着的脊背在听到“太后”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伏低了一点。顺着来人的目光,他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刑场边上,当中走下来一个女子,形容消瘦,猎猎衣袂风中翻飞。
少女正向他走来,魏元忠看着那张瘦削的脸,竟隐约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
“魏令君,太后让我来送您一程。”少女走到他面前,竟也屈膝跪了下来。围观众人一阵唏嘘,不知道这女子和洛阳令究竟是什么关系。知情的人只知道他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更对这女子身份有所好奇了。
魏元忠伸出手颤颤地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水,低头小心的抿了一口,眼神却始终不离面前谜一样的少女。他喝一口水,只觉得干涩的喉头略略滋润了一些,他看着少女的脸,那种熟悉感又袭上心头,让他历尽风霜的眉头不觉蹙起,但口中仍然谢恩道:“罪臣谢过太后,谢过娘子。”
少女接过空碗,问:“洛阳令客气了。您就一点都不疑惑,太后为何遣我来送您?”
魏元忠微微一怔,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疑惑,那熟悉感像是一把枷锁,锁在了他的心上。
“太后天恩,罪臣不敢妄自揣测。”他低下头,这一刻,他是真的把一生的骄傲和自尊都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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