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年寂寞（1）（1/2）

他们经过一夜，设想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却没有一个能说得过去。

连他们自己都无法信服。

第一幅图上的哀怨女子可以解作是苏夫人本人。她在凄风冷雨中守着老屋，一边轻拭红泪，一边等着在外行商的夫婿。可是商为贱籍，为了养家糊口乃至光耀门楣，无不连年劳碌在外，八方流禹。于是，老宅子里的女人们就在这种没日没夜的煎熬中等成了冤魂，心思单纯的少妇心里发了霉，由内而外的腐败成了一只艳鬼。

可是她等的男人又在哪儿呢？

这个男人只怕最终也没回来，少妇在老屋中等到白头，她的孩子也被夫婿带走。

屋里正安静，外面却忽然响起来笃笃脚步声，有人带来一封信，是给薛伶仃的。

姐弟俩展信看罢，郁结已久的眉头突然平展开来。娉婷兴奋之余，又难掩惆怅，低声叹道：“这么说，就的确说得通了。”她看了一眼同样啧啧称奇的弟弟，也不管顾长榛迷惑的目光，说道：

“苏夫人就这样死在了老屋里，她化成孤魂，每日只能与盘旋在屋椽上的蛇、角落里的狐狸诉苦。”薛娉婷的叙述声萦回来去，有如敲冰凿出的第一股幽泉，寒冷清冽。“就如那安邑坊女一样。”

语罢，她谨慎地看了一眼苏云初。

后者意态沉沉，面上难掩愀色。伶仃最不忍佳人伤心，不由得想要好言劝慰，熟知却被她截断道：“巴陵一夜雨，肠断木兰歌。那安邑坊女的丈夫坐船出行，刹那间小船为江涛卷没，樯倾楫摧，他也殒命巴陵。这般遭际，只能引人同情罢了，看来阿娘真是蠢到了骨子里，连被人抛弃，也不自知。”

顾长榛说：“怪不得你和苏陈氏的关系势同水火。想必，这么多年来你的心里都在痛恨着你父亲，还有他的诸位妾室。”

苏云初颔首，微笑着侧了侧头，玉颈修项下光润的肌肤露了出来，她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咳咳！”娉婷有意无意地白了顾长榛一眼——好好的，干嘛有横插一句破坏气氛啊？！

嗯，她还是继续讲故事。

嗯......

“第二幅图额......这个，老娘到现在都没明白这邓攸舍子保侄和案子有啥关联！”

屋中其他四人都听见了娉婷鬼鬼祟祟的嘀咕，脸上神色各异。

“薛娘子倒是聪明的很。”苏云初终于不再守口如瓶，也看向屏风，道：“你们猜得不错，我娘所绘正是西晋邓攸的故事。”

听她这话，娉婷眸光转亮，更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她轻叹了口气，双唇谨慎地抿了抿，终于正色道：“这就对了，如我所料不错，苏郎君之父在世时，并未居于洛阳，也不在长安，而是经年流禹各地，江湖各处，浪迹萍踪。当年，他邂逅你娘，两人定居于巴山蜀水之地，快乐逍遥了一段时光。之后，就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儿，当然也就是苏家少爷苏逸星。”

潘氏房中一片静谧祥和，金鸭吐香，绿烟袅袅，萦椽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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