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端倪（2）（1/2）

娉婷告别了樱桃，走在前去大理寺的路上。眼前是衣衫浸血的少女，她将面色青紫的青年护在身后，听见他垂危时的□□，泣不成声。

娉婷愁眉紧蹙，那样的情景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反复着，当中人的音容笑貌竟清晰起来。

在司刑寺门前，娉婷踟蹰片刻，终于迈步上前。

门前的守卫很快过来阻拦：“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守卫眯着眼睛，在面前的年轻女子脸上来回逡巡，隔着帷帽，守卫看出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小娘子有何事？若无，当速离此地。”

娉婷颔首说：“我有要事要见你们寺丞，还望兄台通报一声。”

那守卫暧昧不明地笑了两声，忽而玩味说：“我听说之前来找顾寺丞的小娘子数不胜数，想不到果真如此呐。”

呵呵，娉婷一笑。

想不到那整天阴沉着脸的石头君子竟有如此之众的追求者啊？！

娉婷吃惊归吃惊，看着毫无动作却满脸阴笑的守卫，倏然明白过来，莞尔道：“奴特来赇谒寺丞，还望兄台通融通融。”说着，将两贯钱放在对方手心。

受人钱财，自然没理由不忠人之事。守卫乐颠颠地瞅了娉婷一眼，就从角门小跑进去，不多时，便又小跑着出来。

角门未关，那是等着让娉婷进去的。

这是娉婷第二次来司刑寺，虽说她十分不想再见那个冷心冷面的判官，可心中急于想要确认什么的愿望又促使着她不断加快脚步。

后堂绿荫蔼蔼，早发的辛夷错杂其间，竟给这里点缀上几分温馨。

“真是不错啊！”娉婷暗道，行走其间，只觉得后堂的风景和司刑寺阴沉肃杀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行抵门口，屋内硕大插屏后隐隐逸出两声干瘪的咳嗽。

一个声音道：“张寺正最近忙于审理青州司马贪污弊案，事务繁重，还要保重身体啊！”

另一人沉声笑着，说：“幸蒙天后垂青，不敢怠慢。”听声音，该是先前咳嗽的那人。

娉婷“咦”了一声，忽觉得有些不对，然而一只脚已经在思考之中跨进了门槛，想要逃跑，可能已为时太晚了！

很显然，她很不该来啊——在这个诸位司刑寺官员于后堂休息讨论的时候。

顾寺丞目光窅黑地望了过来，神情中略无一丝惊讶——当然了，他早已从守卫口中知悉了情况。可在他旁边的几位就没这么淡定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惊得打起了嗝，全身猛地一抖，胡子也跟着颤悠。另一人也惊道：“妇人？怎么是个妇人！”

“嘁！”娉婷偷着瞪了这人一眼，嗤之以鼻。

箕坐在顾寺丞旁边的另一个年轻男子却十分不以为意，调侃道：“这妇人有何稀奇？诸位同僚难道没见过妇人不成？顾寺丞为妇人所爱是人尽皆知之事，今日一小娘子寻上门来，何足道哉啊？”

白头发老头儿听了眉头紧蹙，捻一绺胡须，大摇其头。

那年轻男子长得倒还算端正，不过眉目佯狂，娉婷看着他的深绿色襕袍和银腰带，实在瞧不出他有半分司刑寺丞的模样。

然而顾长榛却好似罔顾周围的公然议论，对于身旁男子的调侃，也毫不在意。他仍是一副端正严肃模样，古井陈波似的眼里，看不出半分情绪。

“额......呵呵......”娉婷干笑了两声。

实在是没想到啊，今天不光见到了不想见的石头脸寺丞，还有其他五位寺丞和两位寺正。

帷帽下的双眼向下盯着自己的鞋尖，她只觉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

正对面的顾寺丞正研判的看着她。

“佯狂”寺丞也瞅着她，目光一瞬不瞬，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仿佛也是被这状况吓傻了，带她进来的守卫此时才想起来说上一句：“禀顾寺丞，这位娘子说有要事，定要见你。”

顾寺丞颔首，刚要说话，即被白头发老头儿沉声截断：“这位娘子，不知你要与顾寺丞所商之事，属公属私？”

显然的，这年迈谨慎地寺正是开不得任何玩笑的。

“自然是公事。”娉婷不卑不亢，心里却在喃喃——什么意思？不是公事找人，难道还是来私会朝廷公务员的不成？！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僵硬，或者真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那佯狂寺丞竟瞧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另外几位年轻官员也禁不住了，仪态虽保持得端正，眼角眉梢却俱都染了一丝笑意。

除了上了年纪的两位寺正，座中只有顾长榛阴沉着脸，表情严肃。

说实话，娉婷心中对周围诸人的嘲弄本是有些替他不忿的，但看他如此装模作样，又开始觉得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不忿实在是不值。

嗯......帷帽下，她小心地瞪了顾寺丞一眼。

他——活该啊！

娉婷的眼光下意识的瞟向泰然若素的顾长榛，但见他唇角一动，终于说话：“这位薛娘子正是通利坊苏家案件的亲历者，她早差人于我，说有要事相告。今日之事，实在是我料想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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