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闹（1/2）

和慧自知无法，赶忙让焦急不已却又不得不守着规矩站在门侧的苏叶去通知陛下。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章仪宫中的灯火逐渐被点亮，显得东侧殿里一盏长明灯暗淡而孤凉，幽幽地传出叶清泠哑着嗓子的清唱。

“和慧。”苏叶尚未归来，叶清泠的歌声骤歇，唤着半掩在门后的和慧。

和慧快步而入，提步落足分毫不乱，步距甚至都一模一样。东侧殿空旷寂静，她行走间却未有丁点儿衣裳下摆浮动之声，在叶清泠面前三步处停下，规规矩矩一礼：“奴婢在。”

二人明明一坐一站，该是和慧俯视着叶清泠，但和慧不愧是久在宫中磨练之人，一举一动间主仆高下分明。

这样的人最的宫里主子的赏识，最能在宫中活的平安长久，可是叶清泠丝毫不将情面，开口就直戳要害：“云屏何在？”

和慧心中轻松口气，身子弯的更低，声音轻而清晰：“回娘娘的话，安国侯仙游之前陛下允了霍渺都统之请，云屏姑娘早已嫁了霍渊将军为妾，上月里诞下一女。”

和慧看似低垂着眼眸，实则紧盯着叶清泠，不会错过叶清泠听见安国侯离世之时的轻颤。她似乎早有准备，并无意外。

叶清泠极力压住心中翻腾的悲伤，再开口还是平静的调子：“南星呢？”

和慧这次顿了顿才开口：“南星她……随护小殿下去了。”

话音未落，和慧就清清楚楚地看见叶清泠青蓝的衣摆上落下一滴泪珠，晶莹温柔地融进衣料里，留下一个颜色微深的小圆点。

叶清泠闭上眼，不让盈满眼眶的泪水滑落，深吸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后微微抬手，和慧会意急忙上前搀扶。叶清泠顺着和慧的力气缓缓起身，拢了拢身上松松搭着的青蓝外裳，回头看了眼灵案上的排位，用眼神仔仔细细描画过其上四字，转回头，扶着和慧的手缓步走出，边走边轻声吩咐：“撤了吧。”

外头侍立的众人只见叶清泠扶着和慧的手从东侧殿的昏暗里走到澄明的月色下，脸色苍白，形容憔悴，身上的衣衫也不甚齐整，却雍容华贵、高雅大方，比起去岁更有一国皇后的气韵风度，让人忍不住拜服。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琼琚站在人群的最后边，却率先跪下，率众高呼。

其余人被琼琚一言点醒，连忙跟着跪下：“奴婢/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和慧看着跪地的众人，松开扶着叶清泠的手，低头退至阶下，跪在众人之前：“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月色照亮了叶清泠衣裳上暗藏的银线，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光，苍白的脸色被朦胧的光晕掩去，仿若误入凡尘的九天仙子，终非尘世人。

翌日。

安国侯的爵位既已尘埃落定，章仪宫外担任护卫之职的禁军撤去得理所当然。

宫中上下早已收到了消息。

贵、德二妃之位空悬；南宫淑妃因小皇子遇刺一事备受冷落，鲜少出门；程贤妃主管宫务，虽有条不紊却也被拖住了脚步。高位妃嫔那边算是收不到任何风向，只能靠自己了。

嘉熙九年，叶清泠离宫之后不久，按规矩新进了一批秀女。她们不比宫里的老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手里的资料又不见得触碰到事实真相，却一个个自命不凡，算盘打得啪啪响——有作壁上观的，有四下打探的，也有……丝毫不知收敛的。

崔盈盈在这批秀女里一枝独秀，别人都只得了个采女的位置，独独她得了宝林位。虽没得封号，但也足够她本就娇生惯养的性子更加跋扈几分。

“这石榴花开的真好看！”一个粉色宫装的少女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枝头盛放的榴花，灼灼似火，“却没姐姐好看。”

这谢采女看似天真烂漫却是拍马屁的好手，一张小嘴跟喝了蜜似的甜，话题一下子就转去称赞崔宝林。今天却很是不好用，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崔盈盈一听，怒将手里刚摘下的一枝月季花往谢采女脸上摔去。

月季的小刺已经被崔盈盈身边的宫女拔了去，锯齿状的叶子却还是划伤了谢采女的细嫩脸颊，初不见痕迹，而后拉出细细的一线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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