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2）

上了茶，他不急着言语，逐一打量室内落了灰的陈设，仿佛要从中追溯出往事来。

然李悦屏喜好艳丽奢华的装饰，东宫早已被她改得面目全非，哪还有记忆中的模样？好在最值得追忆的就在手边，他望着她笑道：“吸.食大烟者，戒除无一不需要漫长的痛苦挣扎，九妹妹就不曾好奇我为何短短几日内就能彻底戒除？”

在染心怔怔的表情中，他自嘲一笑，“也对，他盼不得我死，又怎会告知你我的种种？”

做过夫妻，她眼神一冷，他就知道她要为她现任丈夫说话了。逃避也好，不甘失败也罢，他就是不想从她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率先道：“你不在的这一年多，我试过酩酊大醉，也试过西域幻术，都不如大烟来得真切，只要吞吐几口，你就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九妹妹，让我戒不掉的其实是你。”

迟来的深情就像是给炎炎夏日送来一盆炭火，烤得人焦躁易怒，但人在他的地盘，她不但不能怒，还得小心翼翼维持表面平和，“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大皇子今日请我来不会只为叙旧吧？”

大皇子似笑非笑反问：“若只为叙旧呢？”

染心捏了捏指甲，淡淡道：“人与人叙旧，大抵会谈到曾经的荣耀以及一些惋惜，但我已身为人妇，再谈这些就不太适合。”

他自顾自地说道：“父不爱、母不疼，太子尽管有着超然的地位，但内心比谁都孤独，他渴望被人关心，所以国舅爷别有用心的关爱是他精神上的大烟，不知不觉就养成了什么事都会与国舅商议的习惯。他不懂得皇帝深恶痛绝这一点，也不懂得人人称赞的太子只是在称赞太子，而不是他本人。”

“木家染心是他唯一顽强抵抗得到的，他喜爱她，又因在龙椅上进退维谷而疏远她，多少个夜晚他想不顾一切向她坦白，可那关于男人尊严的一步到底没迈出去。久而久之，渐行渐远，再就是天人永隔。”

这是解释以及微弱的歉意，染心不由自主红了眼圈，这种情感出自于对上一世自己的交代，她学着他的口气道：“家中人口简单，既无庶出姐妹争宠，也无父母不和，蜜罐里长大的木家染心不懂得人心险恶，又生得一副矫情的心窍，情窦初开之际遇上了世上唯二尊贵的太子，且太子亦钟情于她，便以为自己的得到了天，没日没夜幻想往后种种美好。也因此，当她幻想的场景没有出现时，她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不知从自身入手找原因，只把一切归咎在太子身上。”

“木家染心除去外表，身上满是缺点，放在常人家里，也不会过得如意，所以她落得那般下场，她自己要负大半责任。但她也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她嫁入东宫，并非只图太子的地位，她图的是太子对她的真心实意，可因为家中没有姨娘，她不知道男人居然还会变心。”

大皇子起先的置身事外的谈话，又被他亲手拉回本体，“我就没喜欢过白皛。”

染心依旧是事外人的语气，一如他现在还沉溺往事中，而她早早回归现实，“木家染心这样的女子，情爱在她眼里大过天，而白皛与她相反，白皛生来就过得苦，白皛只图权不图爱，所以白皛结局比她好。谁知人生还能重来，这一世她洗亮了眼睛，对白皛有怜无恨，对太子只敬不爱，她原本什么都不图，但偏偏什么都有了。”

大皇子视线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皮上，语气不善，“上一世你求神拜佛都没求来的东西，这一世成亲不过两月就有了，老天待你不薄。”

染心摸摸肚子，不轻不重道：“要不怎么说缘不可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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