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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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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突然,陆兮何毫无防备,撑着顾蘅的臂弯不倒翁似得晃了两下,才勉强站稳,心下有些烦躁,浅瞪着顾蘅,“你拉我干嘛?”

自己原本就是伤号,休养不成,若是再摔,再结实的人怕也七零八碎了。

顾蘅自知方才失态,目光躲过陆兮何,一直四处乱飘。

其实他也非故意,连云京气候吊诡,不管白日里多热,就算是溽暑六月,一旦入夜,那也是冷风刮骨,稍不留神就会被风寒钻了空子。他是怕陆兮何睡地铺,夜间会受凉,影响伤势复原,原本是打算劝说两句,只是陆兮何这雷厉风行的性子让他猝不及防,前脚刚风驰电掣的打好地铺,随口寒暄了两句就往地上坐,他脑子一热,便憋不住有些冲动。

陆兮何甩开顾蘅的禁锢,揉了揉,余光瞥见腕部指印赫赫,腮帮子一颤,顾蘅这厮莫不是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抓这么狠!狗爪子啊!

窥见陆兮何眉头微蹙,压低眼皮斜睨着他,顾蘅的脸当即憋成了块紫芋头,眼神似被风扬起的碎纸屑一般,时不时在陆兮何脸前打个旋,少顷,干咳一声,沉声道:“那个……方才是本王失礼了,”

便在此时,一丝丝血腥味像小虫一般游入顾蘅的鼻腔,他下意识循味看去,是从陆兮何的肩膀发出的。

方才动作太大,原本微微结痂的伤口又撕裂了,顾蘅心下懊悔再添,“你先上药,本王出去转转,半个时辰后再回来,你上完药就先歇息吧。”说罢,便踩着错乱的步子离去了。

陆兮何瞧着合上的帐子,撇撇嘴,挪到脸盆边上,把雪白的方巾放进水里,哪吒闹海一样搅了一番,掀起层层雪浪,末了,单手一握,还有三成水的时候便往腿上覆,从膝盖到脚踝,来回两下,就将方巾扔瓜子壳一样丢进了盆里,溅出一圈令人汗颜的水花。

搅、握、覆、捋、丢。循环往复、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美观又不失嚣张。

若是此刻有人在场,八成会觉得陆兮何不是在处理伤口,而是在玩杂耍。

一切动作做完,陆兮何便拿起瓷瓶准备上药,她伸脚把顾蘅方才坐的椅子勾近了些,脚跟靠在上边,形成一个腿桥,然后举着瓷瓶洋洋洒洒的在各个伤口处抖了两下,其间还一手支着头,哼着小曲儿,好不潇洒。乍一看,就好像皇帝在临幸各宫妃子,而且还是雨露均沾那种。

至于肩部的伤口,那便更是随意,就擦了一下,不能再多,然后用顾蘅备好的白布条绕至腋下,缠了两圈,最后在肩上系了个蝴蝶结。

整个包扎伤口的过程精彩之极,当然,也快的难以想象。

顾蘅出账之后并未走远,一直围着帐子绕,听见帐内稀里哗啦的水声,心里连连纳闷,就处理个伤口,动静怎么跟打水仗似得……

半个时辰后,顾蘅蹑手蹑脚的入了帐,陆兮何已然睡着,她仍旧睡在那个被她瞬间铺就的地铺上,桌角还留着一个啃完的苹果核,顾蘅眼皮子跳了跳,往前走了两步,瞧见陆兮何肩上的那个丑爆的蝴蝶结,他感觉呲牙咧嘴抽腮帮子已经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顾蘅扶额垂首僵了好一阵,喟然一声,再看向陆兮何的时候,幽深的眸子里仿佛纳了月色流光,眼底浮结了十几年的冷漠中掉入了一簇火焰,燃尽冰霜、热流四溢。

其实,陆兮何,也挺好的。

此念甫生,原本沉静的面容荡起了涟漪,眼角眉梢都不自觉的吊了抹干净的笑。

就这样,注视良久。

顾蘅转身端起桌上的果盘,轻手轻脚的掀帐而出,再归时,那盘青红相间的苹果缀上了晶莹的水珠,在明灭摇曳的烛火中熠熠生辉。顾蘅将陆兮何抱到了榻上,全程小心翼翼,生怕将其惊醒或碰到她的伤口。掖好被子,顾蘅才吹灯熄火,躺在地铺上阖了眼,可如何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十岁的小陆兮何握着脏兮兮的臊子饼,被狗追的撒丫子乱跑的模样。

到了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陆兮何又跟个牛皮糖似得,在他梦里出现了,不过这次不是陆兮何被追,而是他拿着臊子饼,被人头狗身的陆兮何追的屁滚尿流,兴许是这梦太煞风景,顾蘅赶在鸡鸣之前便醒了,但并没起,侧躺在地铺上,看着床上熟睡的陆兮何,默默发呆。

伴随着阵阵鸡鸣,天边的幢幢夜色被几道棉絮边缘的白线分割,墨色的天空被劈裂,几缕天光乍泄。鸡鸣过三,转瞬间,地平线处撕开了一道赤亮的口子,须臾,蓄势已久的红日喷薄而出,刹那便完成了壮观的昼夜更迭,普天大亮。

顾蘅悄然起身,将陆兮何挪回地铺,盖好被褥,倒腾完毕,才放心的去梳洗……

今日围猎,辰时三刻便开,在顾蘅强烈要求下,陆兮何轻装上阵,简言之,就是一根箭都没有带。怎么看,她都像是夹在人堆凑热闹的。

俗话说,冤家路窄,甫一进林,便遇上了陈冲和他的长子陈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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