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4(1/2)
顾蘅忽然顿住,握着毛巾的手僵在半空,饶有深意的看了陆兮何一眼,对视片刻,目光焦点顿失,零散的飘向帐口,狭长的眸子黑沉沉的,但瞳仁处又时不时泛着亮光,如此静默了一阵,才重新帮她擦拭,嘴里有一搭没一搭道:“怎么啃的?钻狼窝了?”
陆兮何一脸的百无聊赖,“晚上看不见,瞎摸钻进了狼窝,就和今日的情形差不多,嗯……不对,比今日还要惨一点,当时被挠的背上都是,”正说着,伸手从果盘里取了一个苹果,刚送到嘴边,还未来得及下口,就被顾蘅劈手夺了过去。
他把苹果放回果盘,嫌弃的睬了陆兮何一眼,“没洗,”尔后又重新垂眸,一边仔细的处理伤口,一边淡淡道:“你一个丞相家的大小姐,没事跑狼窝作甚?你当是在招猫逗狗吗?本王倒是好奇,你嫁入王府之前到底是怎么过的,竟能活成这副德行。”
陆兮何转了转眼珠,左右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说也无妨,便弯着双笑眼,云淡风轻道:“招猫逗狗的事我干,但半夜闯狼窝,我还真不敢。至于我来王府前的活法,那倒是十分精彩,只是说起来有点长,不知王爷可有耐心听?”
顾蘅微微抬眼,“说吧,权当解闷。”
陆兮何挑挑眉,静思片刻后,轻笑两声,面上灿烂无比,尾音乍听却有些压抑,俶尔,目光拉至远方,仿若要穿透时空,情绪平淡如水,恰似口中将言之事与她毫不相干,“说我之前,必然要先讲讲我那对爹娘。
我那个白眼狼的阿爹虽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可本姑娘的阿娘也不差,乃是尚武的三大宗族之一,谢氏的长女,也是镇南大将军杜渊的副将。
十五年前,南疆十三部掀起叛乱,扰我大齐边境,我阿娘随军出征。那年,我才七岁。
南疆战事足足拉锯了两年,就在大战告捷之际,边关传来噩耗,说我阿娘与一众谢氏子弟在峡谷遭遇埋伏,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陆兮何顿了顿,侧头看着神情木讷的顾蘅,竟还笑的出来,“怎么这幅表情?是不是觉得我很惨?”一见顾蘅眼底的那丝动容,仿佛见了瘟神,忙朝其摆了摆手,吸溜着凉气哂笑道:“别这样看着我,瘆的慌。”
顾蘅嘴皮子微动,喉中有些干涩,觑见笑眼半弯、眼底却凄凄惨惨的陆兮何,胸口发闷,殊不知她这强颜欢笑的面上功夫到底做给谁看,做给他?没必要吧。
又举目听她说了阵,顾蘅才敛了目光,取过铁盒里的银镊子,准备将渗在皮肉里的衣料给夹出来,但就在镊子尖端快要触及伤口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些事,倾身朝伤口吹了吹,这才下手。
陆兮何微微怔神,颇感不可置信,“哟!王爷这么仔细的啊?”
顾蘅清理完,也不抬头,边上药边道:“本王幼年顽皮,时常受伤,长公主每次给本王上药之前都会如此,本王只是一时兴起,试验一番罢了。你方才的话还未说完,继续,本王在听。”
方才发问,陆兮何并没指望顾蘅会答她,岂料这厮不仅答了,还答的如此详细,短暂惊讶过后,陆兮何撇撇嘴,继续道:“我阿爹和阿娘之所以能在一起,全因为宗族姻亲,毫不夸张地说,二人之间没丝毫感情,怨结倒是不小。”
顾蘅疑道:“虽说是宗族联姻,但也需自愿,为何会有怨结?”
陆兮何道:“俗话说得好,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还不是因为我阿娘棒打鸳鸯。
当年我阿爹与一名民间女子相好,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原本是决定娶人家的,可碍于我阿娘从中隔挡,难以如愿。
其实按理说,以那名女子的身份地位,就算做不了正室夫人,做名侍妾也是可以的,可我阿娘偏偏强势的紧,根本不让我爹纳偏房,当时谢氏势力鼎盛,我阿爹虽贵为丞相,但宗族地位依旧稍逊一筹,所以也只好依着我娘,后来我听丞相府里的下人说,那位女子在我阿爹成婚后便整日郁郁,不出三年,便死于病榻,自此,该女子也就成了我阿爹心头一怨。
因为南疆之战中,近九成的谢氏精英遇难,以至于往后几年,谢氏后劲萎靡,再加上陈冲那个心怀不轨、觊觎大齐的贼子打压,终致一蹶不振,并落得个从大齐的肱骨宗族之列除名的下场。
便是在我阿娘遇难后的一年,我阿爹又纳了位夫人,我当时虽然才十岁,但也能看得出来,我阿爹很喜欢她,甚至为了她心甘情愿的封了侧院,不再娶妾,虽说与我娘在世时状况相同,可这心境,确是截然两种。
二人成婚不久,那位夫人便有了身孕,我爹不待见我娘,对我也好不到哪去,再加上我背后少了谢氏作靠山,我爹胆子肥了不少,一纸求学手书传遍各大山隐,美其名曰,为我找传教授业的师父,实则是把我丢的远远,免得看见我便勾起他那不堪入目的回忆。
之后,我便入了千灵峰,拜入隐士高人秋离亭一脉。听起来很是风光,但路上却寒掺的不行,没有送别礼,也没有父女之间的惜惜别离。是我一个人走的,浑身上下也就几十两银子和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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