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祭坛(1/2)
梁国东南方,毗邻南朔郡,有百里青山绵延,其中最高的九座山峰,便是木宗的大本营。
九座主峰或雄奇,或秀美,姿态各异,奇观胜景名满天下。然而山间常年云蒸雾绕,像披了一身朦胧白纱,隐藏了真面目,常人难得一见。
回龙峰,是九峰中最低矮的一座,也是木宗弟子们最不熟悉的一处,因为那里只有一栋书楼、一座祭坛。
书楼只有宗主及各峰峰主才有资格入内。曾有弟子自恃天赋异禀,居然瞒着师长闯过了重重障碍,但最终还是没跨过书楼的门槛,被废去一身修为和灵根,逐出宗门。
至于祭坛,大家根本不知道上一次使用它是什么时候,少说也在千年前吧。
上回龙峰顶的羊肠小道被杂草、灌木覆盖,几乎瞧不出曾经有路。左右大家都是修行者,要是有什么事来这偏僻的所在,御剑就是了。
废弃的小道沿山迂回环绕,满山无人理会,自由自在地疯长的树杈横挡在路中央。小路尽头却豁然开朗,出现一块长宽约三百尺的广场。地上铺的都是灰色石块,上刻五花八门的远古图腾,不知来历,不知意义,被几千年风霜侵蚀得残缺而模糊,难以分辨。即使是宗门里最博学的长老,在对这些图腾进行长达十年的研究后,也无奈地宣布放弃。
空地中央,一座百尺见方、十几层楼高的高台拔地而起。高台四面呈梯形,从底座往上渐渐收拢,最高处仅容四人并肩站立。从四边通往台顶的石阶布满青苔和不少缺口,缺口处的石质疏松脆弱,只需轻轻一碰,就能再扫下一层石粉来。
丑时末,夜深人静。两名小童躺在高台最低处的石阶上,呼呼大睡。他们都是最末等的外门弟子,当值表上要求每人轮流看守此地三天。事实上,这还算一个好差事,可以逃避给地位更高的师兄师姐们呼来喝去做奴仆,悠闲安宁地休息。
每隔两三步,石阶两侧的石栏杆上就摆了一支红蜡烛,粗略一算,竟有上千支,据说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天神显灵时,需千灯引路。但对于看守的小童来说,这些蜡烛的作用无非是给他们照明,顺道给这只沉寂千年、死气沉沉的庞然大物添点生气。
虽然破旧荒凉,但护山阵法还是必不可少的。阵法调节着山中气息流转,微风不急不缓,舒适无比。
忽然间,狂风骤起,穿行在林间,奏出鬼哭狼嚎似的怪声,漫山遍野的树叶哗啦啦响。
一名小童迷迷糊糊地吵醒了,迷蒙的睡眼看见高台前的空地上,陆续出现丝丝缕缕红线,穿梭编织成了一个一尺大小的圆形阵图。
阵图的线条开始发亮,道道红光笔直地冲上云霄。在灿烂耀眼的光幕间,影影绰绰地闪现一站一跪的两道人影。
小童惊骇地张大了嘴,但不等他喊出声,两边太阳穴像各被一只虫子蛰了下,又酸又麻,一阵难以抗拒的睡意涌来,他的脑袋“咚”地垂下,睡死过去。
***
木言清早在唐梨画九遁阵时就已清醒,看见她随手凌空画出此阵,受到不小的惊吓。
据说九遁阵是最强大,也最难学的转移类阵法,从易到难共九阵,第一阵可携两人,第二阵可携四人,第三阵八人……以此类推,到第九阵,一个阵法就能瞬间将五百多人从天涯搬到海角。只可惜古籍中除了第一阵,其他业已遗失。而木宗以修内气为主,不重排阵之术,故而今日到场的几位前辈,竟无一人会布此阵。
阵法发动后,他们周遭的景物模糊为大片色彩斑斓的走马灯,人在其中却没有任何不适感。三息过后,他们已然到了回龙峰顶,古祭坛前。
木言清被卸的肩膀仍疼痛难忍,见唐梨拎起他的衣领就要迈上台阶,吓得连连求饶:要是伤筋动骨可怎么办!
唐梨不耐烦地停下,觉得好生麻烦,可又不能放了他,便取出银针扎进他的颈后,封住督脉,这才把肩关节接回去。
她拖着个大活人拾级而上,两旁红烛千盏,但火光委顿,堪堪照亮脚下石阶,风起时,火苗伏倒,几近熄灭,非但不像迎神的仪仗,反似引人入地狱的修罗鬼路。
未几,她走到祭坛顶,那里放置了一块两步宽窄的小石板,上面的浮雕几乎被岁月抹平。唐梨弯下腰,拿出一枚夜明珠凑近辨认,依稀能看出那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上连苍穹,树冠广袤,日月星辰列位其中,朝升夕落;中立于人间,虫鱼鸟兽在旁嬉戏,万物欣欣向荣;下接黄泉,汲忘川之水。
唐梨暗自摇头:要她说,这座古老的祭坛最能彰显木宗的悠长历史和神圣地位,而那些笨蛋却任由其荒废,可笑至极。
唐梨欣赏完浮雕,把木言清往石板上一摁,撩起累赘的裙摆,在一旁坐下,静静等待着。算算时间,木宗主和长老御剑归来还要好一会儿。
没过多久,天穹中却突然传来不寻常的异动。唐梨顿时警觉,下意识握住白玉柄,心想那些木宗的老王八们难道有这么快
待来人现身,她舒了口气,随即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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