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琴箫(1/2)
这算是肯定的答复了。
唐梨笑逐颜开,拉着陶书天要敬上两杯。可之前温好的酒差不多要见底,只得再温一壶。闲着无事,两人终于记起中途停止的棋局,“嗒嗒”的落子声不断响起。
才走了十几步棋,忽然竹林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好香的酒!你们怎不等等我,给我留点啊!”
话音刚落,只见远远的有一位白衣少年风风火火地跑来,一手拖着半根竹子,一手拎着十几根尾端钉在一块儿的竹条,晃晃悠悠地前甩后摆。
唐梨迅速抄起炉上酒壶,给陶书天倒了一杯,余下的,直接就着壶嘴,一饮而尽。
陶书天来不及拦她,无奈地摇头失笑,却把酒坛子挪到自己身边,手掌覆上去,酒坛悄悄隐了,再无半点踪迹。
胡伽跑到近前,看到空空如也的酒壶,急了:“你这人……”
唐梨睨他一眼,冷哼道:“不留!”
陶书天将他杯里的酒倒进一只空杯,递给他,略有歉意道:“胡伽师弟,就剩这点了,你先尝尝,明日我再另开一坛。”
唐梨十分诧异:看起来端方正直的师兄,居然在配合她捉弄胡伽?
胡伽不情不愿地拿起酒杯,小口小口呷酒,赞口不绝,这样一来,对唐梨的埋怨又深了几分,时不时瞪她几眼。
唐梨才不理会,她伸出手,掌心向上:“还给我。”
见胡伽充耳不闻地装傻,她加重语气道:“刀!”
“我还要用。”胡伽翻了翻白眼。
“还要用?那你手上是什么?”唐梨指着那副基本成型的竹扇骨。
“我还得细细雕琢一番。”
“一把凶名赫赫的兵器竟用来做木工,我要是七星,定会羞愧得卷刃而亡。”
“总好过你割裙子……”
“咳咳……”陶书天出声阻止他们继续拌嘴,唐梨和胡伽一齐看向他,见他将胡伽随手丢在地上的竹子捡起。这半根翠竹约两指粗细,四五尺长,一头还带着满丛的叶,因离了土壤而失水蜷缩。
“师弟,这竹子归了我吧。师妹,那把刀可否借我一用。”
胡伽一时愣住了,陶书天又温言催促,他才怔怔地从怀里掏出七星刀。陶书天接过,手起刀落,把有叶的一端齐齐削去,又量了五拃,截下。
看到那根长竹管,唐梨了立刻猜到他要做什么:“师兄在制一管箫?”
陶书天笑笑:“春意浓时,陈年佳酿,三两知交,此时怎能不再来一曲助兴?”
对于被称为“知交”,唐梨不觉得有何不对,胡伽却惊得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他两间转了几个来回。
陶书天凿出吹口,将掌心对准竹管,不一会儿,就见竹屑纷纷扬扬飘落;他向竹管里吹了吹,把竹屑抖干净,手指按上管身,只听一阵细微的“滋滋”声过后,竹管正中留下了一个小圆孔。
他把竹管放在唇边吹了几下,定好下一个音孔的位置,只消手指轻点该处,就出现一个规整的圆孔。如此反复,直到前七后一,共八孔全部完成。
这支箫是匆忙制成,没有上漆,遍体的绿色无光泽,上面几个虫眼,样子不太好看。
唐梨想起昨晚见到的琴,遗憾道:“可惜没把那张‘千涛’琴带来。”
胡伽见鬼似的瞪大了眼:“你你你……居然肯弹了?”
陶书天笑了:“这有何难?”
他右手平伸出去,面朝山居的方向,薄唇轻启,简洁地说了一字:“来。”
竹林间徐徐微风忽然缓了,啾啾的鸟雀声低下去,好像一下子和他们拉远了距离。胡伽手里尚有余温的残酒,先前还散发袅袅白气,这时凝在杯口,萦绕不散。
很像昨日绿竹先生定住整个成京的手法,但还生疏。
待唐梨回过神,就看到千涛被陶书天稳稳当当地托着,她于是接过来。
石桌比一般的琴桌高些,唐梨就走到檐柱间的座凳边坐下,将琴置于膝上,拨弦、调音。
做好这些,她抬头看了陶书天一眼,两人视线交汇时,唐梨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师兄,先生曾教我一曲《归一》,你学过吗?”唐梨问。
这曲《归一》,分十章,写成减字谱共五千字整,不见收录于当世的任何琴谱,唐梨想它或许是绿竹先生自创的。
陶书天点点头。
“这就好办了!”唐梨笑道,“琴与箫最为相配,请师兄与我合奏一曲可好?”
陶书天长眉挑了挑,似乎很是意外,颔首道:“请。”
于是两人低头,同时抚弄起手中乐器。
空灵、轻盈的泛音,叮叮咚咚,清透如冬雪初融时的山泉。
低徊、婉转的箫声,如丝如缕,缱绻如柳絮纷飞时的熏风。
明明是同一段曲调,经两人之手奏出,风格截然不同,可意境相融,浑然天成。
二声合一,如春风化雪。一滴水雀跃离开积雪的山巅,汇入溪流。
天朗气清时,日映天光似金鳞,夜拥明月若繁星;雨雪霏霏时,寒风冽冽声凄凄,愁云惨淡昼如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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