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现（1/2）

片刻之后，众人心头的疑惑陡然散去。第二波更为清晰的号声传来，与戎凉急促高昂的军号不同，这波隐约是从北面传来的突兀号声仿佛山神的呜咽，低沉绵长。

“北面没有城镇军营，几十里开外便是崇山峻岭，自古以来都是夏国与牧人部落的天然国境。”一名负责前军侦查的参将赶紧说道。

“军师有何高见？”大马金刀坐着的主将问道。

“陈仓城已是将军囊中之物。厮杀半日伤亡无数，此刻我军表面占尽上风，内里虚耗殆尽，应该调转阵型收缩防守。。。”青袍男子缓缓说道。

“陈仓如今洞门大开，正当毕其功于一役，成就将军盖世之功！”副将杠精上身，横竖就是跟这个夏人不对付。

“将军！刚刚那两声军号由远及近明显速度极快，更是丝毫不忌暴露方位。。。”青袍军师急切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神惊恐的望向夜色渐起的北方。

一号十息，三号而至。这是日后名扬大夏九州、威震西凉全境的八字箴言。

第三声军号仿佛天降神音，飘荡于空旷草原之上，阵阵回音绵绵不绝，龙吟狮吼间宛如王者君临！

远处的焉知山脉起伏连绵，山脚下一条影影绰绰的黑线越变越粗，赫然是一排重甲骑兵，以雁行阵列一字拉开全速冲锋。

奇妙的是二十余骑竟然全部契合在同一频率，起伏张弛间仿佛在协奏一首恢弘战曲，同起同落的马蹄踩踏在草原大地上，激荡而起的同声共振如重锤击鼓传入惊慌失措的戎凉阵中，兵长大声斥骂着临阵显怯的士兵摆好阵型，枪兵在前弓兵上弦。

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骑士那全身盔甲上的流纹和狰狞面具后的双眼，还有战马那覆式盔甲上的环扣和喷出白气的鼻息。

“放箭！”兵长大声喊道。

箭矢扑面如柳絮扫身，只留下几声金属撞击的清脆叮当之声。

雁行重骑视若无睹的撞上前排大呼小叫的枪兵，堪堪扬起的西凉长矛纷纷触之即断。

沉默无声的雁行重骑齐刷刷的提起样式古怪的长柄横刀，二十余名骑士就像在做着同一件精雕细琢的工事，峨门九式之绕堤沙卷霜雪以排山倒海之势砸向戎凉军阵。

战明月一身白衣上沾满点点血迹，回身挑翻一名偷袭敌兵后长/枪点地，胸口起伏不停的喘息起来。

战场厮杀，无论武艺多么高强，一旦力竭便是不祥前兆。战明月心头渐起惘然，目光寻觅片刻，终于瞧见前方不远处晋桓正与两名敌兵周旋，身形略微迟缓似乎腿上已经负伤。

战明月吸气提神，几步上前协助晋桓将两名敌兵击退。

“老夫原本一直谋划着金蝉脱壳的算计，此刻想想真是多虑了，你想留谁也哄不走你，你想走谁也拦不住你！”晋桓慨然一笑，“陈仓城破，镐丰亡在旦夕。闺女，雍州一境的安危系你于一身，绝不可以再意气用事了！”

“叔父！”战明月两眼泛红，只恨手中仅有一枪，不能护持所有人的周全。

生离死别之时场间形势骤然突变，源源不断冲进城内的戎凉士兵纷纷停下脚步，许多人扭着脖子往后张望，似乎城外发生了什么出人意料的大事。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第三声绕梁而起宛转悠长的军号。

“援兵到啦！”晋桓大喜过望，旋又不解的说道，“西境军不可能这么快。。。”

战明月扫翻挡在身前的几名敌兵，几起几落跃上城头，一双秀目望向城下，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副波澜壮阔的奇观异景。

身着乌黑重甲的悍勇骑士拉出一道几丈宽的黑线，冲刷着人仰马翻的戎凉大军，仿佛无风起浪的忘川河水掀起一排千尺巨浪，涤荡着炼狱魔窟里的恶鬼凶灵。

惨呼叫骂声连绵不绝，官长和士兵争先恐后的溃散逃亡，就像被狮群猎捕的绵羊，人人皆知跑前面的未必能活、可落在后面则一定会死。

黑骑过境，死伤不计。侥幸生还的戎凉士兵或俯在马背身上，或跪于尸首之旁，刚准备缓一口气聚拢阵型，只听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呼，“干他娘的，这是还要回头再来一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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