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2）
郑希绝再次回到巷子里找自己的摩托车时，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他看着新买的摩托车有好几处刮伤，心疼不已，这可是他攒了好几年的钱买的。
他又回头望了望远处，一个念头而过，他再次骑了回去，却发现郑雨果已经走了。他这时才发现膝盖处已经流血了，他皱着眉骑到家，将车停好之后给自己上好药，然后开始收拾明天开学要带去的东西。
李正浩在五点之前回到了家，父母一般七点钟回家，他灯也不开地坐在房间里，其实今天是快乐的一天，但这快乐并不能久持，到了明天，不，再过两个小时，他重要变成那个听话的很乖的标准学习生。
累。他以前是不怕累的，最近总是感觉到累。他无法向父母诉说心事，他们只会将事情越搞越大，他也很少有谈得来的好朋友，唯有写日记，幸亏父母从来不看他的日记，他打开灯，将今天的事写了下来，写到郑雨果时，他眼前总是浮现一双美丽而哀伤的眼睛，好像这双眼睛是他自己的。
还没写完已经到了七点，父母已经回来了，李正浩闭上笔记本，开始拿一些习题过来做。
九月三号刚好是星期一，是光州一中正式开学的日子，郑希绝与李正浩都在高一（25）班，虽然教育部明文规定学校里不能班级分层，要一律平等，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数字越靠后的就是越好的班，像25班24班是最好的两个班，再次就是23班22班，是比较优秀的班，再依次往后推。虽然在尖子班，但是学校变态地把他们放在最高的七楼，每天走上走下的十分痛苦，而且还没有电梯，可能学校是要让他们意识到跑下去是艰难的，要他们知难而退，好好的呆在教室里学习就是了！学校可真是“用心良苦”。
新的班级有新的面孔和新的作息时间表与课表，课表上动辄就是数学数学数学数学连上四大节，反正是理科占据绝大部分，那些文科类的历史地理与政治完全像是挂名的一样，包括作为主科的语文，相对于数学，数目也是少得可怜。
郑希绝对这些都无所谓，这个班里很少有人去会抱怨和批判，有这个抱怨的时间还不如去做两道数学题，这个班里的人百分之百都会选理科，虽然下学期才正式分科，可是班里的人对于文科的课置之不理，甚至那些文科老师都随便在课堂上胡扯一番或者直接叫背书，反正也没人听，大家都在高高的书堆后面眉头紧皱地做着物理化学生物的题目。
唯独李正浩不一样，他就算在极其枯燥的政治思想课上也挺起胸兴致盎然地听讲，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他，不仅因为他成绩好，也因为他真的很听话，温顺，懂礼貌，谦虚，是老师们最喜欢的学生。
而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郑希绝，喜欢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很多时候都不听讲，塞一副耳机，对老师不屑，下课就到走廊里打打闹闹，虽然他成绩仅次于李正浩，但老师们一谈到他总是无奈地摆摆头。
郑希绝对于逃课有着莫名的喜欢，他不喜欢被拘束，从初中起他就喜欢自由的感觉，因为逃了一次课之后发现学习成绩依然很好，所以他对于逃课习以为常，甚至很有自信，在他看来，除了像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这种理科类需要花费一定的功夫理解消化，其余的完全是死记，而且将来分科他肯定是选理科了，那些无聊的文科根本不需要学，简直是浪费时间。
所以别人以为他是一个玩玩的学生，其实他只是对于事情认识得比较清楚，该玩的时候玩，该学的时候学。到了第一次月考，李正浩第一，郑希绝第二，他与李正浩之间只有两分的差距。
班里的座位按照名次排序，前十名的人可以自由选择。李正浩依然选择中间前三的位置，而郑希绝依然选择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集。
但是李正浩有时会看到郑希绝空空的座位，他想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坐在教室里专心听讲做题。李正浩的同桌在班里排名属于中等，对李正浩有着极其的尊敬与崇拜，他一直认为李正浩是一个天才，只有天才才会如此优秀，将数学卷子做到接近满分的完美，被老师一遍又一遍地夸奖，甚至作为模范卷子贴在学校的展板上公开展示。
但李正浩却认为自己并不是天才，相反，他想自己更多的时候是个蠢材！谁看见天才整天做题做到头发晕，谁看见天才还需要挑灯夜战，谁看见天才因为一个题解不出来需要反反复复地练习，他就是将一件事反复做达到完美的蠢材！
累。但是没有人告诉他这真的很累。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他承认，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确很高兴，心中那种叫虚荣的东西浮在云层之上，父母也是因为他的优秀才对他有求必应，同学是因为他的优秀才对他如此尊敬，老师是因为他的优秀才每次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如果他没有排行榜上的第一，如果他没有接近满分的分数，他将一无所有。这是他的根基。
这么多年来，这已经无关乎尊严的问题，而是他存在的价值所依。可悲。一个人的价值竟然如此费力而单薄。李正浩越长大因为听惯了那些或是真心或是虚伪的吹捧的话，所以对于称赞渐渐不在意，他最近总是感到累，哪怕是在物理课上，他明明强打着精神认真听讲，可是背不经意间就萎缩了下去，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耳朵里只剩下一些聒噪的“速度”“加速度”“力”之类的重复的话语。当他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就使劲的捏自己的大腿，一疼，他就清醒了，开始做笔记。
但是在看到郑希绝的时候，李正浩心中的岩石裂开了一个缝隙，几朵火山的红色浪花呲呲飞了出来。为什么一个没有他认真没有他好学的人也能考和他差不多的分数。
李正浩上课背书的时候，郑希绝的课桌空荡荡。李正浩晚上下晚自习在寝室里依旧点着灯做题的时候，郑希绝早已经睡着了。李正浩第一个来教室上早自习的时候，郑希绝的课桌依旧没有人，他从来不上早自习。李正浩不懂，他又羡慕又忌恨，为什么？！
他逐渐发现自己羡慕郑希绝的生活方式，来无影去无踪，但依旧学习好。郑希绝是学校里唯一一个不穿校服的人，也是在星期一早晨升国旗敢开着车咆哮进校园的人，当李正浩作为升旗手将旗升上去的时候他远远地看到郑希绝带着头盔骑着电动摩托车飞跑进校园的样子。
他想，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应该是一种很开心很自由的感觉吧。
这天下午第四节课是物理，老师拖了十分钟的堂，但没有人催促下课，大家都肃然地听讲，直到老师说下课之后，大家轰然起立纷纷拿起饭碗向食堂进发，每次到这个点，食堂大都只剩残羹冷炙了，但有的吃总比没得吃要好。
郑希绝看晚上是语文晚自习，不想在食堂吃，晚上的课也不准备上，直接出去吃。他准备听一会儿歌，却看到窗外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是宝洁。郑希绝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有空没？”宝洁问。
“有。”郑希绝说。
“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宝洁也没等郑希绝同意就径直往前走，郑希绝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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