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1/2）

好了？听到这两个字, 道幻缘的心中略有疑惑。他想要询问，又看到宋王扬了扬头, 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盯着道幻缘的身后, 落在那满朝文武和紧闭的宫门上。

宋王的眼睛好看，因为他眼眶内镶嵌的那枚眼珠就是被朦胧云彩遮住的月亮。

他的眼神并不是多么明亮的, 甚至是愤懑的、阴郁的、可一旦那月光破露出来，反倒成了永夜黑暗中唯一的亮点。

这种光亮不会让人感到温暖，因为这个眼神唯有夜间动物才会拥有, 现在正是它们捕杀的时刻。

触及这个眼神的时候, 道幻缘心中一凝，他也转过身去，冷锋眼睛也跟着瞥向身后的紧锁着的宫门, 以及一群跟他俩划清界限, 绝不愿意靠近一步的大臣们——那些全是效忠在子孤熙身边的人, 是与弋家盘根错节的附庸。

他们守护着那道紧闭的宫门, 守卫着宫门内的那个皇帝。但从一开始, 他们就不准备接纳道幻缘。

渐渐的, 道幻缘的神态开始和宋王变得一模一样。他们都眼神微冷，锋利目光穿过人群, 只盯着那道宫门后。两个人的脸重叠在一起，他们才是一对绝配。

“对不住道将军。”宋王的脸淹没在夜色中，只有他的声音清晰, “请让一下, 我想去宫门那儿等着。”

在说话的期间, 宋王努力着想要操控自己的轮椅前行，可他手上的力气实在有限，努力了一番才不过行使了几步而已，再然后他就力竭瘫在椅子上，需要停下来稍作歇息。

宋王正趴在轮椅上努力喘息，周围大臣们却疏离地避开他，生怕染上一点宋王的气息，避之不及。

这样看来，宋王实在是个让人可怜同情的弱者。

“殿下需要臣帮忙吗。”道幻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王没回头，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微不屑的笑容：“道将军眼里，我是不是一个连行走都需要帮忙的废物？”

“不，臣没这么觉得。”道幻缘说话时语气淡淡，几乎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但我看到您自己独立徒行的时候，失败了。所以我想帮您一把，推您一步。毕竟我现在——”

语气顿了一顿，道幻缘歪着头，目光向上一瞥，瞥着那宫门匾额上那行冷漠又枯燥无趣的题字，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我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做。”

这个回答有点微妙，宋王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先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头。

宋王刚要说一句“嗯”的时候，紧闭的宫门在沉重声响里，终于缓缓开启一缕缝隙。

但从宫门里出来的人只有神藏，他对百官说今日太后驾崩，陛下哀伤不已，今日不宜在朝。话语说完，他就让人收齐文武百官今日要递上去的折子，并嘱咐各位大人们先回府等着，其它消息会由宫内托人转达。

在这个过程里，神藏还是始终恭敬，等到几乎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们先纪律整齐地散场后，他才有要回去的意思，但就是在转身的刹那，神藏用余光瞥到了站在宫门外，面色苍白如雪的道幻缘。

神藏眉头微动，他想上前一步，跟道幻缘明说自己为何失约。

太后驾崩的消息来得突然，伺候太后的女官们先差人去转告了神藏。听到这消息他就知不妙，于是立马赶回玉龙阁。他刚想把道幻缘从里面拉出来，就碰上了正往玉龙阁来的子孤熙。

看样子是来不及通知道幻缘了，神藏才咬牙狠下心——先忙太后的事情要紧。

事后神藏回到玉龙阁，见到了满地狼藉，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他等了一会儿，等来的只有霍萨兹尔从雪地里艰难爬回来的景象。

不必知道具体发生什么，神藏也头痛得厉害：他只怕道幻缘已被子孤熙处置了。而他也自顾不暇，还得想办法把自己撇干净。

好此刻他在宫门外与道幻缘重逢，对方除了脸色不佳之外，似乎也没遭什么严重处罚。

神藏心中舒了一口气，他刚朝道幻缘走了不到三步，眼睛又很快捕捉到一个不速之客的身影。不同于其他官员们的官服，宋王穿的是一件及其简洁的白色丧仪礼服，在漆黑之中显眼的不行。

“……”神藏沉默着退回来，他下意识躲避宋王的目光，有些心虚。

“道将军——”但在退回宫门之前，神藏忍不住喊了一声他。

道幻缘静立在月光之下，脸上没有表情，他朝着神藏摇摇头：“我无事，神藏大人回去吧。”

在相□□头致意后，神藏回到了那紧闭的宫门之内，其他官员们也陆陆续续离开，这里又只剩下道幻缘和宋王两个人。

宋王沐浴在霜雪中的身形有些打颤，好在太阳终于从东边升起，薄薄几缕丝绸的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此刻的天空一半是暗夜，一半是破晓。他们的身影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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