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2/2）

“是这样。”神藏点点头，回答：“好在西庭公主已经将墨涅沙控制住了，据说墨涅沙对她言听计从。而且东南六国是大新的经济重头，在军备粮饷的供应上我们颇具优势，苏贡占领的西北九国有三成贫瘠领土，和东南六国之间隔着很大一片荒漠，这也是为什么他只可攻，不可退的原因了——只待我们的军队一到，胜算很大。”

“对，我记得西北九国和东南六国确有道天然的地理屏障。如果我们想把大新一分为二，这是个不错的划分方法。”子孤熙看了一眼这份文书，把它收了起来，“而且，艳山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见子孤熙心情有所好转后，神藏行了一个礼，刚要退下，只听子孤熙又吩咐道：“临走前，你替我做两件事。”

“殿下请说。”

“第一件事情，帮我告慰那些被我父皇处死的金莲花骑统领，还有他们的家人。”子孤熙说着，抿紧下唇镇定语气，“你偷偷找人去一趟吧，别声张了。我不知道他们背叛我的原因了，现在也不想知道了。听说长风陆氏早被宋王论罪处置了，只剩下一些妇孺孩子。把他们安顿一下吧——陆青是为我死的，我接受他家人对我的任何报复。”

神藏稍愣，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第二件事情……”子孤熙话锋一转，言语极尽锋利，神藏甚至认为他在咬牙切齿，“我怀疑西庭之战的那支队伍里，又有人背叛了我。”

“您是说……兵符那件事吗？”

“现在并不能确定是谁做的，也不可能把他们叫回来检查一番。”子孤熙想了想，下令，“去给西庭公主子艳山写一封密信，避开前往西庭的队伍。下到士兵，上到上将军。军中如有不听从者，或假传军令之人。我允许她直接处决，不论身份贵重。那个人最好老实一点，等着回来我和他算总账。”

“是——”

近来，天气越来越热了。

霍萨兹尔的伤口开始愈合。虽然走路的时候脚腕有刺痛感，但他可以勉勉强强的走路了，只是步伐很慢，有点站不稳。

自从宋王皓失势后，子孤熙一下子变得很忙碌。对于这个结局，霍萨兹尔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祸。

那日子孤熙从朝堂回来，霍萨兹尔早就知道了这场变故，还问了子孤熙一句。

“谢谢你，阿月。”子孤熙抱了抱他，“如果你没有告诉我，恐怕今日我也很难回来了。”

霍萨兹尔自己认为：从和子孤熙谈论江南杜鹃的那一夜，他们两个应该建立起了很不错的关系。

介于合作利益之上，虽然很难去谈论什么真爱，但总归也互相敞开心扉，开始亲密起来。子孤熙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话才重新振作起来的，自己就算没有功劳，也算郑王熙的一盏启明。

但是自皇帝病倒后，子孤熙开始变得越来越忙碌，连贺仙宫也很少回来了。

他偶尔回到贺仙宫，也是彻夜批奏折，看税收，那些文书翻来覆去。夜里霍萨兹尔起床喝水吃东西，都能看到书房里灯光闪闪，侧耳一听，书房里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阿熙，你看我画了江南杜鹃，喜欢……吗？”子孤熙好不容易清闲了一日后，霍萨兹尔趁他躺在床上看书时，卧在一旁拿着颜料，涂了一副小画。

刚待拿给子孤熙看的时候，门外管事就来通报：“神藏大人正在厅外等候，说殿下让他办的事情，已经做好了。”

“你让他等一下，先别走。”说完后，子孤熙便起身，赶紧穿上衣服，拿起案台上自己昨天刚改好批复的几份奏折。

“……”霍萨兹尔本想保持沉默，但到子孤熙即将迈出内殿前，他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晚上。”子孤熙说道。

“你昨天说今日会一直待在贺仙宫。”

子孤熙有点纳闷，上前一步，摸了摸霍萨兹尔留到背部的长发：“就走一小会儿，我现在有很多东西要学，都需和神藏请教。他很忙的，等下还要去照顾我父皇。所以我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子孤熙见他不说话，于是在他额心吻了吻：“画的杜鹃很好看，我过会儿回来给你题个字。”

说完后，他也就急着走了。

他出去不一会儿，霍萨兹尔也听到了神藏的声音：“陛下的病情并不见好转，这几日高热不退。殿下若得空不妨去看看陛下，陛下病中仍在念叨着您的名字……”

“行，那我过会儿跟你一起去。”

霍萨兹尔一边听着，眼睛无意间看到了放在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的一面镜子。

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他茫然无措，缺乏安定感——就像他刚来到即墨城时一样，瑟瑟发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如果我是子孤熙的话，也不太愿意和镜子里的人待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