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2）

一开始, 子孤熙并没觉得今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他到了朝堂上时, 拿到了一份提案表, 是关于西庭战役传达来的一些部署规划，还有每月所需的军饷军备供应表。

子孤熙按照之前的规矩, 站在了宋王身后。趁着陛下还未临座，他赶紧翻看了一下这份提案，看完后有些生疑，皱着眉在宋王背后说了句：“你的这套方法过于严谨复杂了, 看似万无一失，实际上执行起来非常困难。行军之途遥远，路上变化莫测, 若敌军一旦晓得我方的供应线路, 掐准好时间便可一击而破。你还真把自己行棋的手段用在了调兵遣将上？然而看似谨慎稳妥, 实际上一环失落，就会全盘崩坏。可别太不给自己留后路了啊, 六弟。”

“知道了。”宋王皓不冷不淡回答，“臣弟还颇满意这套方案，若皇兄不喜, 今日就跟父皇禀明，我们再做修改。我过于谨慎没错，就怕皇兄你太大胆了。”

子孤熙懒得回应, 宋王自从得势后, 就越来越不把子孤熙放在眼里。

一开始子孤熙大胜归朝, 正赶上宋王皓变法得利。但那时候子孤熙风头正盛, 宋王还生怕惹怒了子孤熙，但清明节后子孤熙失了稳面，宋王皓就不再那么谨小慎微了。

等皇帝进入永明殿后，子孤熙跟着群臣们一起跪拜，高呼山河万岁后，起身静等皇帝开口。

看着宋王皓呈上来的提案，皇帝斜靠在龙椅上，拇指撑在下颌，四指摁在太阳穴上，时不时用食指刮一下自己的眉毛。看着奏章上密密麻麻的字，再想一想方案的可行度，到最后，皇帝合上提案，问了子孤熙一句：“你看了没？”

子孤熙出列，把刚才跟宋王讲的话又说了一遍。

皇帝听着堂下话，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这段日子里身体极度欠佳，经常懒累，于是他说道：“你也有自己的理，今日散朝后你们二人留会儿，好好商讨一下如何修改。宋王第一次指挥战役，有生疏的地方你多提点。”

“是。”子孤熙恭敬回答，“定不负陛下托付。”

按理说宋王皓一贯恭敬孝道，在朝上也是出名的知礼守训，但子孤熙回禀完了皇帝后，宋王皓却紧咬下唇，并没有回言。

这几日皇帝一直身体抱恙，自从与郑宋二王下完那盘棋之后，他的病情就开始反反复复，时而精神，时而模糊。

现在，皇帝只看眼前重影一片，到最后头脑昏胀，犹如一团热火在头部烧灼，他强撑着病体，也没察觉出朝堂上不对的气氛，只道：“若无事，今日众卿先退下吧。”

“儿臣有意见。”宋王按捺下心中最后一点惶张，咬紧牙关迈步出列，回道，“现今兵戈在前，朝中事态危机。自清明一事后，即墨城人人自危恐慌，而内奸深入朝堂上下，早已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何况儿臣正担任清明事变总顾问，西庭战役中央指挥两件大事，更要小心谨慎，以防重任所托非人，被贼子蒙骗——我不愿与郑王共事，请父皇收回成命！”

子孤熙听闻这番话，只觉得宋王皓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尖锐得像是阴冷的针，狠狠地扎刺自己。他不由得内心放声嘲笑：还真是好一个贼子！

“哦，本王究竟做出了些什么，竟落得个贼子的名声？！”子孤熙上前一步，只觉得胸腔内一把怒火烧得正烈，但他并没有太大的惊慌失措，反倒冷笑相对，“你若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当着众卿的面说出来，倒让我自己也瞧瞧。我究竟是什么狼子野心，能比的上你宋王皓的心有八窍，窍窍生魔鬼！”

“忤逆谋反，窃国勾结，私通内敌，欺民盗世！皇兄用不上八窍，单这四样这些算不算狼子野心？”

子孤熙一愣，似是没料到那十六个字的出现。对方快刀直接，将所有手上棋牌暗流集中在一日爆发，目标直指死穴，不想让子孤熙再有任何翻身之地。

皇帝端正于朝廷上，噙了一口提神醒脑的薄荷茶，仿佛这一点清凉意，能尽快消散他头脑内的胀意，以及宋王皓引爆的那枚火信子。

正说着，宋王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盯着朝堂上的父亲，把所有话都拆开来说：“清明事变已过一月余，而今所有的事情都已审查完毕，水落石出。金莲花铁骑的主营中，搜查出与外族勾结的书信十六封，清明节军队部署图的誊抄十件，更有金莲花铁骑指认招供，跟我说道了一些，我兄长郑王家的私事。”

“哦，看来六弟势在必行了。”子孤熙回头望了一下满堂静站的众大臣，有拥戴自己的，有假意拥护实则内心不服的，也有一些从一开始就和自己背道而驰，现如今正等着看好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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