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2)
这几日, 神藏没有再回正阳殿, 而是留宿在贺仙宫。
子孤熙跟霍萨兹尔说道:“神藏以调查督检的名义假称出宫去了。所以, 这几日皇宫里,没有什么禁军总统领神藏, 只有贺仙宫的步良娣。”
为了伪装的更逼真一些,“步金台”仍居住在贺仙宫的正殿里。
霍萨兹尔是正殿醒来最晚的那个。
每当早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神藏从正殿旁侧的书房里走出来, 一丝不苟地替子孤熙穿戴朝服,每一个细节都做得非常老练。
相比之下,霍萨兹尔之前帮着子孤熙穿戴的方法, 就像是囫囵吞枣:他才不会管子孤熙的朝服领带系紧了没有;笏板带上了没有;冠上的明珠是不是掉了几颗。等马虎地给子孤熙穿上后, 霍萨兹尔习惯性拍拍他的背, 语气像是赶人:“差不多了,走吧。”
所以, 子孤熙经常路上走到一半时,才发现自己丢三落四,只能派人折返过来取东西。
今日早上, 子孤熙起得很早,朝服冠冕由神藏和管事一起服侍他穿好。
只有霍萨兹尔一动不动坐躺在床榻,看着日光落在子孤熙金色的冠冕上。
等子孤熙脱下寝衣, 露出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刀痕剑伤的后背时, 神藏迟疑了一会儿, 把手落在子孤熙肩膀的一道伤痕上, 问了一句:“殿下这道伤总不见好,估计是敌方兵器淬过毒。要不要过几日我派人来送点膏药,给您重新清理一下伤口。”
子孤熙转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这很早以前的伤了,三年前与南越国的涉水谷战役时受的伤——嚯!那领头的将军也真是个好家伙。临死前还拼命,拿着毒箭在我背上豁开了这么一道口子。那会儿军备有限,毒性清理得不及时,现在伤口痊愈了,骨头里面还是隐隐作痛。”
“好在只剩一点残余。”神藏点点头,“等您下朝后,我看看能不能用银针,把剩下的毒导出来。”
两个人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对方,露着半个身子也没什么害臊的。
霍萨兹尔从醒来后一直没说话,直到子孤熙正打算穿上朝服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你还记得自己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你过来,让我也看一看。”
子孤熙一听这语气,也不知是笑好,还是尴尬好。他只好一边哄,一边把自己刚穿上的朝服再脱到手腕:“当然记得。你看我右肩上的那一道,是荣儿刚学剑的时候,不小心划在我身上的;肩胛骨的那一道,是我十六岁在截锋谷一战时险些被生擒,用力挣脱时留下的;嗯,脊椎上的那一道最严重了,十九岁时在西域边境历练,正值大新皇位内战牵连不少大平边境的百姓。苏贡的部队为了找个歇脚的地方,屠了大平的村落七座,我一怒之下没顾忌后果,只带了几十名铁骑和他们硬杠上,结果寡不敌众,差点真的丧命。”
摸着那道伤口,银白色的疤痕就这样突兀横在子孤熙背上,像是一条丑陋的蚯蚓。
霍萨兹尔沉默了一会儿,用右手帮子孤熙把朝服穿回去:“你还真是个记仇的人啊。”
子孤熙也沉默了,然后他指着自己的手腕:“那些伤是早晚会被遗忘的,但这道我永远也忘不了。”
他的手腕很光滑,没有什么利器伤痕,只有一点热毒消退后的淡淡暗色。和背上那些狼狈的痕迹完全不同,像是来自不同的两个人身上。
霍萨兹尔歪着头,眨眨眼问道:“为什么?”
“……”子孤熙回答说,“这里是你给我留下的。”
霍萨兹尔有点懵了,他试探性地握着子孤熙的手,看了又看:“我为什么记不得,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子孤熙看着自己的手腕,上辈子被毒蛇咬过的地方溃烂得不成样子,在他死后尸身腐烂,那道毒蛇牙印肿得紫黑,流出来的血都是脏黑色。
不过,子孤熙并没有说些什么,反倒用这只曾让自己丧命的手,拍了拍霍萨兹尔的脸:“因为你在这上面吻过。”
当着管事和神藏的面,霍萨兹尔惊恐地看着子孤熙,想要去捂他的嘴。
“好了。”子孤熙把朝服的腰带系上,说道:“我先上朝,晚上尽量早些回来。”
等子孤熙走后,管事给现在无法抛头露面的两位步良娣摆上早膳桌后,也告退了。
只剩下神藏和霍萨兹尔两个人在这儿。
神藏还未做什么脸部扮相,只把头发束了起来,衣服也穿成步金台的模样。他用勺子舀起海鲜粥,还不忘记吹凉了,然后奉到霍萨兹尔嘴边:“您先尝尝味道。”
霍萨兹尔看着那递过来的勺子,往后躲了躲:“我自己来就好。”
神藏微微一笑,把勺子放回去,没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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