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1/2）

夜色沉沉的如大幕，往常的夜色总还能透露出一丝月色。可今日的夜色却连一点星光都见不到，唯一能见到的只有廊下数千甚至上万的烛火。

莺歌摆了几盏大的天灯在石桌子上，道：“夫人可否为余魁大夫也放一盏天灯？好歹他曾经帮过咱们段府。虽然他行事鲁莽，差点害死夫人。但他如今已经是一具尸体，还请夫人宽宏为他放一盏灯吧。”

云婧提起笔道：“我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余魁报仇心切我明白所以我也不怪他。”

她先在一盏灯上写下余魁的名字，又在另一盏灯上写下李樾的名字。

李樾的名字写的比余魁的丑多了，因为她的手不断的在颤抖，她的心也在迟疑。

云婧道：“点灯吧！”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跟她的手一样在发抖。

天灯随着风飞在空中，逐渐的越爬越高，逐渐的越飞越远。高的与星月比肩，远的同跳出笼子的雀鸟，无论轻功多好多快也追不上。

段亦轩看着天上几盏天灯神情淡漠，从那日走出棺材之后他一直都是这样淡漠的神色。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改色，即使皱一皱眉头都不能。

他也看见了围廊上的青衣，她和自己一样抬头看着天灯。可她与自己不一样，她的眼里含着泪水。

她眼角恰巧落下的一滴眼泪，碰巧映出天灯火红的光芒。

天灯在天边消失不见，与星辰一并被乌云遮盖住。

这一刻的思念与伤痛也被天灯带走，但是只有这一刻。

青衣脸颊的那颗泪珠滴落到她手中那一摞帛书上。

这些帛书是李樾写给李珏的，大军出征之前又被青衣讨了来。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诉说着李樾对青衣用情至深。

段亦轩道:“天灯也放过了，就让季荫兄的亡灵安去吧！就让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莫要再强求什么。”

他这话说给云婧听，说给青衣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云婧道:“亦轩，你是不是还希望阿勋放段昭玺一命？”

段亦轩直言不讳道:“是，他毕竟是我叔叔。”

云婧道:“就因为他是你叔叔，所以即使他不忠不孝，不义不仁，也可以放他一命？”

段亦轩怔住，道:“是，他对我有恩。所以我一定要报恩。”

青衣道:“他与我有仇不论他是不忠不孝还是仁义双全，我都要杀了他。”

段亦轩道:“既然如此，青衣姑娘大可先取我性命，再去杀我叔叔。但只要我活着，我就不能让你们杀了他。”

青衣道:“段亦轩，你既然这样孝顺段昭玺，当初季荫前去郢都你为何不拦着。”

段亦轩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他，又何必多费口舌？”

青衣道:“你觉得你拦得住我？”

段亦轩看着围廊上的青衣，坚定又肯定的说:“是，我拦得住你。还有嫂嫂也会帮我。”

青衣盯着云婧，她脸色沉的就是那天边的乌云。

云婧道:“你错了，整个段府最希望段昭玺死的人就是我。我又怎么会帮你拦着青衣呢？”

段亦轩依然淡漠的说:“为什么这么想叔叔死？”

云婧道:“因为他杀了阿勋的兄姊，碰巧阿勋是我最重视的人。我当然巴不得段昭玺死。”

段亦轩道：“可是阿姊是死在悬济阁慕容老前辈的手上啊？”

云婧道：“但去找慕容老前辈的人是段昭玺啊，如此算来也是他杀了你们的姐姐。”

段亦轩不语，这次是真的不语。段昭玺杀了段婉媛是真，可养育段亦轩也是真。

云婧道：“亦轩，忠孝自古难两全，他是乱臣贼子，可你是定北将军之弟。你们就是对立面。”

段亦轩道：“你们别忘了，余魁的大哥是死在任丰的手上。他早就和叔叔同气连枝，青衣去寻仇岂不是羊入虎口？”

青衣道：“你难道不知任丰就在盛京？我在他之前杀了段昭玺，即使是死也无憾了。”

段亦轩道：“我知道任丰为了嫂嫂前来盛京之事，但是他能与叔叔同气连枝必然也是叔叔以高位待他。权利和女人，如果你是任丰你会怎么选？”

青衣不答话了，任何人在权利和女人的面前都会选择前者。任丰也是一个男人，女人没了可以换别的女人。但是权利，一定不能失去。

云婧也沉默了，方才的信誓旦旦现在已经变成了怀疑。

可任丰却不是普通的男人。

段亦轩看见屋檐上的人脸色忽然一变，道：“任丰，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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