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1/2）

山雨来的前夕，天总是阴沉着。人也跟着阴沉的天气渐渐变得压抑，阴郁。

青衣已经有几日都没走出过卧房，墨韵端进去的饭菜过了饭点又原封不动的端出来。

自大军出征已经十日，青衣整整瘦了一圈。瘦的只剩皮包着骨头，脸颊凹陷下去显得无比憔悴。

她整日都用她空洞无神的双眼盯着房间的门，盼着等着即使她知道等来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云婧进来屋子，她却好似没瞧见一般依然盯着门出神。

“青衣。”云婧轻轻唤她一声。

青衣的头慢慢转过来，仅仅只是转过头都仿佛用了好几分钟。

云婧道：“我给你做了几道点心，你好歹吃些身子骨还是要紧呀。”

青衣道：“李樾是不是还没回来啊？”

她的声音很慢，听不出任何情感。听不出伤心难过，更听不出开心喜悦。

青衣的目光落到云婧手中的点心上，突然跳起来抓住盘中的点心往嘴里塞了好几块。

她眼里猛然流出泪水，道：“这桂花糕是李樾最喜欢的糕点，若他能尝一尝该多好？”

青衣嘴里塞塞的满当，咸咸的眼泪混着甜甜的糕点一并被她吞到胃里。

云婧拥住她，听着她的低泣变成嚎啕大哭。

她的手放到青衣的后脑，哭声渐渐又变作低泣，然后再也听不见了。青衣的头垂下去，脸上还未干的眼泪落到云婧的衣袖上，很快就晕开了。

云婧道：“莺歌，扶青衣姑娘去床上歇着。”

青衣睡着了，她睡着总比醒着好。至少睡着了，暂且就忘记了。

可云婧忘不了，她不能像青衣那样忘记所有的事情。

莺歌道：“夫人，青衣姑娘已经睡下了。”

床榻上的青衣被一床薄衾包裹着，她蜷着身体要将自己藏进那个永远也不会醒的梦里，亦是那个有李樾的梦境。

云婧满怀感伤，盯着青衣道：“莺歌，你可听过寒地的习俗？士卒会给战死沙场的将军放天灯，希望天灯引魂，引他往生极乐。”

莺歌道：“夫人想为李樾将军放天灯？”

云婧道：“是啊，李樾已去，如何感怀伤痛都不能换回他亡魂。不如就让天灯带着我们的伤心与思念同李樾一并去吧！”

莺歌道：“是夫人，莺歌这就去准备。”

她矮小的身影消失在围廊的尽头，院子里顿时就变得安静起来。

云婧望着天，却也望着屋顶上的余魁。他自打那日见过任丰之后，几乎日日都在院子里上上下下进进出出。

他这会从屋顶落到院子里，耍了一套剑招。剑招行云流水，但想接近任丰总还是差点火候。

余魁一跃又落到屋顶上，他也看见了云婧。

余魁道：“敢问夫人和任丰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请别人解惑，他已经等不到任丰说明自己与云婧的关系，他立刻就要知道。

云婧微怔，淡淡道：“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不过一面之缘，但谁知道日后不会是朋友呢？”

余魁道：“朋友？夫人想与这种杀人魔头做朋友？”

云婧笑道：“不论是谁有这样一个敌人都会头疼吧，他不犯我我又何必与他交恶？”

余魁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在江湖上有任丰这样一个朋友远比有这样一个敌人要幸运的多。可是他与任丰再也不会成为朋友了，当大哥死得那一刻他与任丰就永远站在了对立面。

云婧道：“青衣有一句话说的对，影是杀人，段家军是杀人，任丰也是杀人。可为何任丰就是杀人魔头，可影和段家军就成了千古功臣？”

余魁道：“影和段家军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才会杀人，你可听过一句话？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影杀人是为了安人，段家军征战是为了止战。但任丰杀人只因他想杀。”

云婧又笑了，笑的明媚艳丽，笑的夺人眼球。她道：“难道你这一生就没杀错过人吗？征伐四方虽为止战，可也害的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杀人虽为安人，却也害的人丧子丧父，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杀人而已，怎会高低？”

余魁张了张嘴没说话，他在云婧这里讨不到半点甜头。又跃到院子里继续耍他的剑。

他的剑招依旧行云流水，可却不是杀人的剑招。他本就是个大夫，心地善良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杀人呢？

云婧道：“你为什么非要杀任丰？”

她与余魁不同，有好奇的地方总要问出来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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