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2)(1/2)
大雪被风吹的斜斜落下,凤子安一进屋就将那貂裘脱下。玉蔚阳拿那铜杆扒拉着炉子里的炭火,“外头下雪了?”
凤子安哆嗦的凑到炉子边,把手放在火上烤一烤,“是啊!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要下雪的。”
玉蔚阳叹息道:“以往的时候都有婧儿陪在身边,如今婧儿也不在了。就剩我们两个老家伙了。”
凤子安正准备接话,门却被人敲响。十月之后天狼山上鲜少有人会来,凤子安本以为是邻家人病了忙去开门。谁知将门一拉开怔在原地。
雪从门外飘进来,夹杂着寒气让着本就不算暖和的屋子变得更加冷。天玄的玄色貂裘上全是白雪一遇着屋子里的热气融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凤子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怎么是你?”
天玄作揖道:“令爱曾在碧湖山庄为我义女诊病,也曾说过过完这七七四十九天就来天狼山找她。如今早过了四十九天,在下带着义女前来拜见凤先生。”
凤子安看见天玄身后的慕容清郁,她一张小脸被风雪吹的通红,不住的搓着自己冻僵的双手。她将头发梳成惊鹄髻,这是寒国贵族夫人成亲之后才会梳的发饰。
“快进来暖暖吧!”凤子安未说话,却听身后的玉蔚阳朗声说,“快进来把门关上,今日初雪冷的紧。”
天玄与慕容清郁一前一后进屋来,玉蔚阳也如凤子安一般笑容凝固在脸上盯着天玄。良久对慕容清郁说:“你随我来,我看看我女儿的医术如何。”
她带着慕容清郁去了偏房,天玄围在火炉边。等到慕容清郁进屋去才问道:“阿颜之女怎么会在天狼山?”
凤子安仍然扒拉着火炉,看着那烧红的炭火道:“哪有什么阿颜之女?只有我凤子安的女儿凤云婧。”
天玄说:“那丫头和阿颜生的一模一样,怎么会是大哥之女。”
他看着凤子安,“阿颜是你我的亲妹妹,她当初痛失爱女,那般伤心难过大哥不知吗?”
凤子安喝道:“够了,我说过,没有什么阿颜之女,只有我凤子安的女儿。你若还要争论,就请你出去。”
天玄张张嘴,语气上柔和的多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锦盒,“早在碧湖山庄我就看出那丫头和段家小子互生情愫。我在碧湖山庄也曾试过那小子,是个人物。外甥成亲,我这个做舅舅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他把锦盒塞进凤子安手里,凤子安打开匣子,“翠玉海棠花簪?如此大礼,你怎能送给云婧。”
天玄淡淡一笑,又将身后的黑匣子塞进凤子安怀里,“这是送给我侄子的,他那时大婚我做叔叔的不知晓,如今将这礼补上。”
凤子安又打开那黑匣子,里面的东西让他惊讶不已,“转魄剑?这翠玉海棠花簪和这转魄剑是唯一留在你身边的东西,你怎么能就这么送与我儿我女。”
天玄望着窗外的雪,温和笑道:“囡囡和我家夫人十年之前就去了,我留着这两样东西也无用。大哥之子女,就如我天玄之子女。”
凤子安回头望向那小屋子,却见玉蔚阳与慕容清郁站在门边。慕容清郁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凤姑娘的药起作用了,但我只能再多活二十年。”
天玄疾步走到慕容清郁身边,慕容清郁道:“毒已经融进我的血肉中,解不了的。即使是玉前辈也没法子可解。”
可她觉着已经够了,能同秦煜再多二十年。足够了!
“义父,咱们回去吧!我想……多陪陪秦煜。”说起秦煜,她的神情格外娇羞。天玄拜别了凤子安,玉蔚阳。与慕容清郁冒着风雪,星夜离开。
雪从门里飞进来,霎时融化成水。玉蔚阳忙关了柴扉,凑到炉子边。而凤子安正捧着那翠玉海棠花簪凝视,“煜简将这东西给我,该是放下了吧!”
玉蔚阳拥住凤子安,“简弟放下了,那你呢?可曾放下过?”
凤子安钻进玉蔚阳的怀里,“当初我已经做出了抉择,曾经也后悔过。是我对不起弟弟们,让他们平白无故丢了性命。但后悔又如何,我在弟弟妹妹,在父皇母后心中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玉蔚阳紧紧抱住凤子安,似乎害怕失去他一般。二人仍然记得,十六岁的阿颜扑在棺木上久久不肯起来。而他却只能远远在一边看着,不能拥抱自己的妹妹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能说。
“煜仪,若你想重回寒国重掌政权,寒国旧臣定会拥立你。我……我也会陪着你的。”这是二十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叫他煜仪,寒国故太子萧煜仪……
凤子安盯着她已经逐渐沧桑的容貌,摆摆头,“不,当初来此地之时就已经说好。我会守着你,守着这一对儿女过完此生。我不回寒国,也早不是萧煜仪。”
玉蔚阳把他搂的更紧些,在冰天雪地之中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温暖。
狼城下了几日冬雨,天气骤然冷了起来。天一冷兰若瑶就不愿出门,整日里窝在炉子边。
云婧推门进来,见兰若瑶手上捧着暖炉,歪在炕上看书。那屋子里比外头暖和的多,一进来斗篷再穿不住,“嫂嫂叫我来要做甚?”
兰若瑶慵懒闲散,歪着道:“嫂嫂这不是看你这几日里总闷闷不乐的,所以叫你来说些体己话。”
云婧也在那热气升腾起的炕上坐下,那股暖流蒸的她脸颊红彤彤的。兰若瑶笑道:“咱们姑嫂有多久没这么说过体己话了?这以往你厌恶柯家公子可都会告诉嫂嫂的,怎么到了段将军身上反倒什么都不说了。”
云婧垂下头,她以往厌恶柯晔便是厌恶之情。可对段亦勋说不上厌,说不上恨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对段亦勋的感情应该从何说起。她的手被兰若瑶握起,“早几日时皇上就将那签订的盟约送到凤府,段将军为你才留下来。留了这么些日子,我这旁人都看的着急。你这心里究竟是跟他还是不跟他?”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兰若瑶知道云婧心里过不去的坎道:“我离开盛京之时,墨韵来送我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卿卿和他从小就进了段府,与段家的二位公子一齐长大。段将军从未拿他和卿卿当过下人,更像是兄弟姊妹。卿卿自尽,为的不仅仅是你,更是段将军。姊妹之死,他心中之痛绝不比你少分毫。”
提及卿卿,云婧红了眼圈。兰若瑶接着道:“墨韵告诉我,他和卿卿最希望的就是段将军不再孤家寡人。有人懂他之心,痛他之痛。”
云婧把眼泪憋回去,“他是请嫂嫂来当说客了吗?卿卿如今死了,他怎么说都行。”
兰若瑶往她脑袋上一戳,“你这丫头,是说嫂嫂骗你了?”
云婧道:“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嫂嫂日后就别再提起他了。”
她从炕上起来,自拿了那件藏青的斗篷。正巧家老在外敲门,“夫人,该用晚饭了。”
红袖忙拿出一件金线绣祥云的雪白斗篷,姑嫂二人一并行去客厅。兰若瑶时不时与她说上一两句话,倒也算是和气。
二人进那客厅,凤云逸与段亦勋已经到了。二人谈笑风生,早拿了酒来喝。
云婧定在门外不进去,兰若瑶拉了拉她的衣袖,半推搡的推她进去。那二人忙把酒杯放下,凤云逸起身迎过来,“今日冷得很,你怎么不多穿些?”
他抓住兰若瑶藏在斗篷下的手,嗔怪着她。
云婧捡了个位置坐下,也不等他二人。自吃了两口饭菜就道:“哥哥嫂嫂慢用,我先回房了。”
“坐下”凤云逸喝一声,云婧本来已经站直的身子不得不又坐回椅子上,“整日里都是这样消沉,你瞧瞧你自个儿,哪还有个人样?”
云婧咬着嘴唇不说话,兰若瑶急急拿手肘捅了捅凤云逸的手臂。他看一眼兰若瑶,还欲接着说话。却见白芷与两三个小厮扛着两三个箱子进来,“凤将军,凤夫人。今日我可是来给你们送个好消息的。”
凤云逸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拱手迎上前,“有礼了,白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是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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