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试（1/2）
3、初试
慧姐和老郭是半路的夫妻，但两人过得实心实意。虽然外人看来，老郭有种种不是，但家风正统，老郭的大儿子叫大林，对她也非常亲近和尊重。慧姐为这父子俩做了许多牺牲，光看结婚这么多年，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就知道这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
为了老郭的相声事业，她甘心退居幕后，操持德云社这个大摊子。眼下社里的买卖是越来越火，老郭多次公开讲过，她是他事业最重要的支柱。
慧姐没有自己的儿子，对老郭的徒弟们就分外爱惜。许多徒弟都得过惠姐的照料，包括先前出走的几个徒弟。那几个人可是伤透了老郭。慧姐却不像老郭这么激烈，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自然要自己去飞。只是不该和师父隔空对骂。她虽然也伤心，但私下里仍是劝着老郭，要放开心胸。
要说她最疼爱的，还是表弟小辫儿。当初小小的孩子，是她带出来，送到老郭门下。看着小辫儿，从一个皮孩子，长成个小小角儿。她心里特别欣慰。弟弟倒仓，她也跟着伤心了六年。小辫儿弟弟今天的火车，她高兴极了，特别操持了一大桌子小辫儿爱吃的饭菜，早早在家等着。
“妈。”十五岁的大林，从外面跑进来。
“哟，大林今天下学的早。”慧姐忙迎上去。
“可不是，我拼了命地刷卷子，做题那叫个快，笔尖以纸上都磨出火星子来了。把作业都写完，老师才准的假。”能不上晚自习，大林倒没觉得多高兴，只是今天能见到小辫儿了，他高兴。
小辫儿是他小舅，但两人年龄相仿，从小玩在一处，像兄弟。好兄弟今天回来，他怎么能不高兴？
母子俩坐在厅里，一边等一边唠小辫儿小时候的趣事，乐得咯咯的。
“小慧儿。”院外有脚步声。
“姨父。”厅里的两个人闻声一齐蹦起来。
小辫儿的父亲是慧姐的表姨夫，因着孩子，两家走得特别近。
慧姐拉着大林迎出来，站在当院，远远瞅着姨夫身后跟着个高高的男孩子。那男孩子身形挺拔，瘦削，宽肩细腰，长腿。一头时下最流行的酒红色的卷发，在太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彩。
“妈，谁？”大林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满脸狐疑。
慧姐也在心里画魂，对面走过来这小伙子又帅又潮，一身的韩范，是她小辫儿弟弟？是那个梳着小平头留着长生辫的秃小子？
“……姐。”那韩流小帅哥已经站在她面前，鼻梁上也架着个眼镜。她得仰着脖子才能够着这小伙子棱角分明线条流畅的下颌。男孩低着头，从眼镜框上面眨着眼睛看她，见她愣愣的，就噗地一笑，笑眼弯弯，嘴角挑起个开心的弧度。这一笑，慧姐眼前一亮。
“弟。”
“姐。”小辫儿伸手抱住她。六年了，姐姐在京里忙，他也不愿意回京，竟再没见。此刻见了才惊觉，那个美丽的姐姐，也被岁月染上了痕迹。眼角增了细纹，体态也发福了。也是，登台的艺人，都得控制体重，姐都这么多年不在台前了，自然而然就会发福。
“姐……”小辫儿搂住惠姐，把脸埋在姐姐的肩上，熟悉的温度，姐姐的味道。他叫了声姐，眼前模糊了。
“哎，”一个小公鸭嗓在一边叫。
小辫儿回头瞅了一眼，“谁？”
惠姐身旁这小子，简直是个小胖墩，一个老学究的眼镜，五长三短参差不齐的黑发在脑袋上东倒西歪随意生长。
“嘿，”大林不满地叉腰，“张云雷，是我，大林。”少年变声期的声音，哑哑的。
小辫儿睁大眼睛，“哟，怎么胖成这样。”
大林最不在意别人说他胖，嘿嘿笑着，“再胖也是大林，倒是你，张云雷，你这头发整成这个色，都成洋鬼子了。”
两个发小相视，都笑起来。
时过境迁，每个人都在变。他们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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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姐把大家让到厅里。
“德刚今天也在家，专等着姨夫和小辫儿回来，大林，快去叫你爸。”
张父感慨地拉过儿子，“瞧，你师父多忙，专程为等你，你回来了，可得好好听师父话啊。”
正和大林小说的小辫儿，敛了笑，咬着唇，几不可查地点点头。
老郭被从书房请过来，他人还未到厅上，声音已经传进来。
众人都起身。
“小姨夫来了，我的儿云雷在哪呢？”
他一步踏进来，猛一见厅上的人，愣住了。
“这……这……”他走过来，指着面前的年轻人，“这莫不是从韩国来的斯密达？”
大林打量了一下小辫儿，觉得爸爸这句斯密达真是生动形象，立刻被逗得前仰后合。
慧姐赶紧拉了老郭一把，嗔怪，“瞧瞧，孩子一进门，你就打趣他。孩子这造型……我看就不错，潮范，韩范，现在流行。”
“喔？”老郭上下打量小辫儿，把小辫儿瞅着头都要垂到胸口了。
“现在流行这样？”他见天不是盯着徒弟们练功演出，就是在书房做学问，真没留意现在的流行风向。
“对对对，”大林在一边使劲点头，“张云雷这造型，真酷。”
“好看？”老郭回头瞅儿子一眼，“嗯，是比你倒饬的精心，你也染个发吧。”
大林吓了一跳，“我上学呢，老师不让。”
老郭瞅了瞅大林，“这个学……不上也罢。”
一屋子人都怔住。
慧姐赶紧打圆场，“来来，入席，给我弟接风。”
老郭往桌前走了两步，却站下。一边入席的众人也都随他动作停下。
“怎么了？”慧姐轻轻问他。
老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瞅小辫儿。小辫自打他进来就一直垂着头，锯了嘴的葫芦一般，还一个字也没讲过呢。
“金口贵言呀，我的小角儿，”老郭扬起眉，逗他，“怎么见了师父也不叫人？”
小辫儿自老郭进来，就提着心。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拧到现在不叫人。老郭一句玩笑话，让他再无退路。
众人目光都瞅向他，小辫缓缓抬起头，清秀的面庞写满倔强和执著，“姐夫。”
老郭怔了一下，负手笑着点头答应，“哎。”
“入席吧。”慧姐再次邀众人入席。
“对，小姨夫，云雷，大林，都入席。今天惠儿可是做了不少菜，都是云雷最爱吃的。”老郭噙着笑，坐下来亲自给众人布菜。
小辫儿坐在他和慧姐中间，一顿饭，两人左右给他布菜，直说孩子怎么还这么瘦，快多补补。老郭在席上，显得特别开心，谈笑风声。但小辫儿却有不一般的感觉。自从他一句姐夫，而不是师父，师父情绪就不对劲。生气？失望？伤心？无奈？到底是哪种情况，小辫儿吃不准。但肯定不跟师父表现出来的很开心的状态搭不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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