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中）（1/2）
把该传的信亲自盯着凌影几个系在信鸽腿上发出去，时辰就已经到了丑时三刻了，江澄冲凌影抱拳致谢，自回正院厢房中去歇息。原以为厢房这么久了没住人，肯定是冰桌子冷板凳的让人立不住，谁知他一进来就看到了一个烧得正旺的大炭盆，屏风后面还有用木盖子盖起来的一大浴桶的热水，桌子上的茶壶里则有热度正好的茶，看来是有人过来打理过了，会是谁呢？他思索了一瞬，猜测多半是那位姓罗的新知州派人过来伺候天子的时候顺带把他的房间给整理了，倒是个会献殷勤的人呢。
洗过了热水澡，他就呼呼大睡了，一早就出来寻人，眼下已是丑时了，他怎能不困呢？
次日早上他是被人叫醒的，他揉揉眼睛，见眼前之人是个他不认识的年轻男儿，这男儿布衣布袍，看样子是个小仆人，便询问道：“谁让你过来这边伺候的？”
那男儿很小声地道：“奴家本来是在医帐做事的，定儿哥哥怕郡衙这边没人伺候，昨个儿打发了奴家和另外几个哥哥弟弟到这边来服侍。”
原来是定儿，怪不得这般细心，江澄冲着男儿点点头，许诺道：“不让你们白辛苦，在郡衙伺候的这几日每人加一个月薪俸，手脚勤快些。”
男儿一叠声地应了，却又看着他道：“正房里怡卿主子有事找大人，让奴家过来请大人。”
顾琼找自己什么事？且去看看再说，他从床沿上拿起冬装，触手一片寒凉，这衣服昨个在井里浸过，此刻半湿不干，在这冬日的早晨尤其让人生畏，可是他挠头想了想，他的衣物大都在天岏郡衙，安澜派人送来的新袍子也在清均县小帐篷里，他压根儿没有衣服可换。没法子，他把潮乎乎的衣服又穿在了身上，前去正房见明帝。
“景卿啊，这地方有没有成衣铺子啊，我想买两件成衣，身上的衣裳都被井水泡湿了。”顾琼正偎着明帝坐着用膳，一见他就开口询问。
“这个宜雪县城，我没怎么去逛过，不过成衣铺子是再常见不过的，这里想来也有的，我也正要去逛，待会儿咱们一起去就是了。”江澄坐在桌子一侧，接过旁边侍立的男儿给的碗筷，开始用早膳。
“来人，传凌影过来。” 耳畔传来明帝淡淡地吩咐，江澄的角度却不好看明帝的神色，只好继续用膳。
“陛下，微臣在。”凌影很快就到了，站在帘子外面恭听吩咐。
“去城中找两家成衣铺子的老板娘子，让她们带着所有的男子成衣到郡衙来。”明帝肃声吩咐道。
凌影起身而去，江澄就有些不大自在，陛下这意思是不准他和顾琼去逛街市了，可是顾琼也就罢了，毕竟只是后宫，没有天子诏准不得出门的，他却是有外职在身的，也和顾琼一样被限制，这一大早上的，可真让人心情不美好。
他低头扒饭，扒了几口，听得明帝道：“朕待会儿去医帐慰劳受伤的将士，琼儿一个人在衙中闷得慌，澄之留下陪他聊会儿天。”
他刚要答应，却听顾琼娇娇柔柔地问道：“陛下，淑君是不是在医帐中啊？”明帝大概是点了点头，便听顾琼接着道：“陛下，臣侍想去医帐探视淑君，淑君为救臣侍受得伤，臣侍还一直没去问候呢。”
明帝听了便询问道：“澄之，从郡衙到医帐远不远？”
他连忙答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隔了有两道街吧。”
“来人，传董雯来。”明帝立即扬声吩咐。
亲眼看着明帝吩咐董雯带一千人马把两道街一步一哨警戒起来，又传了凌影去州衙库房中拿成匹的锦缎出来做成临时步障，江澄就觉得明帝有些过于紧张了，尤其是临时步障的要求更有一种要将顾琼遮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的意味，顾琼大概会觉得委屈吧，果然，他扭头看向顾琼，顾琼的双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难过，他忍不住开口劝道：“陛下，派子雨去警戒也就足够了，临时步障实在是没必要的，待会儿让怡卿坐马车过去，没人敢冲撞他的。”
“上下马车总不免被人看到，步障正是用来做这个的，朕不想给宵小之徒留下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明帝声音清亮，话却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听了便不再敢多说，毕竟另两拨杀手还没捉到，陛下小心些也无可厚非。
刚用过早膳，成衣铺子的老板娘子就到了，一共进来了三个，每人都抱着一大包袱的成衣。明帝刚说了句：“琼儿看看可有入眼的”，外面的侍卫就报说笃州知州过来见驾。
江澄忙站起来带着老板娘子们前往厢房，走前冲顾琼使了个眼色，不多时，顾琼就跟着过来了。
让老板娘子们在帘子外面伺候，他和顾琼开始挑成衣。
三大包袱衣服，没一件顾琼能看得上的，这倒不怪顾琼挑剔，江澄看着这些衣服也觉得不怎么样，要么乌漆墨黑要么一水的青蓝，料子既一般，做工更谈不上精致，整件衣服上连个花纹都没有，金丝银线珍珠扣，更是奢望，只是质地不好也就罢了，款式更是糟糕，顾琼拿起两件往身上比了比，没一件合身的，全部都宽宽大大，尤其是腰部更是宽松得看不到一丝线条。
顾琼皱眉道：“景卿，她们糊弄咱们，这衣服在凰朝别说男儿了，便是做粗活的女儿都不穿的。”
咚咚咚，三个老板娘子急得磕头：“小的们怎么敢糊弄宫里的殿下，小的们一听侍卫娘子们说是宫里的殿下要用衣服，把店铺中所有的男子成衣都抱过来了，殿下们若是觉得不满意，小的再去家里让贱内连夜赶制。”
顾琼显然不信，高声问道：“我瞧着你们身上穿得也还好，怎得拿过来的都是这般粗制滥造的？你们不是糊弄是什么？”
三个老板娘子只管砰砰叩头，其中一个道：“俺们这个笃州原是玄武的地盘，玄武的风俗男儿们出门都穿没颜色的宽大的衣服。”
江澄看看顾琼，低声道：“她说的是真的，她们明知道是咱们要东西，不敢糊弄咱们的。”
顾琼拿着一件青色布袍，往身上比划：“可这穿在身上还不跟水桶一样啊，哪里能显出腰来呢。”
江澄苦笑：“说水桶都是好听的了，这穿上就跟麻袋一模一样。”
顾琼扁了扁嘴。
虽然看不上这些衣服，可是湿衣服穿着更难受，两个只好各自拿了一件，随便赏了老板娘子们几两银子，把她们打发了回去。顾琼自去房中柜子里翻检了一番，找出两条细丝绦带来，给两个人腰上一人系了一条，腰身上有了束系的带子，宽大的袍子就看上去没有那般丑了，甚至有那么一丝飘逸不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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