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上)(1/2)
冷清泉闻言就笑道:“澄之猜得不错,我正说受了伤没法演示,澄之就来啦。要是澄之不嫌麻烦,给他们展示一下怎么样?”
江澄看看苏泓、沁雅几个渴盼的眼神,轻声笑道:“淑君才是金山剑法的嫡传,我哪里演得出淑君的风采,你们几个随便看看吧。”
冷清泉含笑催促道:“澄之就别谦虚啦,快演吧。”
江澄听了便不再啰嗦,耳边聆听着冷清泉的提示,手上比划剑招,一刻钟的功夫就把金山剑法的精华“金山夜雪”“骢马连钱”“剑河风急” “雪海鼓躁” “连云兵气”“缠草白骨”“烟尘漫天”“地动山摇”几招全数给展示了出来,惹得苏泓几个拍手叫好。他微微一笑,把宝剑给冷清泉插回了剑鞘,却见冷清泉不知在想什么,眼神中很有几分落寞,他心头一动,对着几个年轻男儿吹捧道:“金山剑法威力无穷,我这只有招式没有功力,顶多算是比虎画猫,你们想看真正的金山剑法,还是得等淑君大好了。”
苏泓第一个嚷道:“等淑君大好了,一定要把剑法再给我们展示一遍啊。”
和欢嘻嘻哈哈,但是问得谨慎:“不知淑君殿下收不收徒儿啊,奴家想跟殿下学这套剑法。”
冷清泉先看着苏泓,笑呵呵地允诺道:“等本君好了,一切好说。”
又看了和欢一眼,慨然道:“怎得不收?不用等本君好了,今个儿就能收徒教剑法。”
那和欢是个极会凑趣的,闻言一撩袍襟就往地上跪:“师傅在上,徒儿这厢有礼了。”这话一出,冷清泉就乐了,从脖子上摘了个金链子下来:“出门在外,没带别的东西,这个链子你且收着,算是见面礼。”
苏泓、沁雅几个一见和欢得了链子,就闹腾的更欢了,围着冷清泉嘁嘁喳喳,人这般多,冷清泉腿上又有伤,自是不能教剑法的,只跟几个男儿讲当年仗剑出游除暴安良的往事,男儿们听得甚是认真。
江澄在一旁留心看着,见冷清泉讲行侠仗义的过往,眸子中又恢复了耀目的神采,暗道冷清泉虽已入宫多年,骨子里却仍是个热血少年。
时辰已晚,男儿们怕妨碍冷清泉养伤,又听了一会儿就纷纷告辞去休息了,江澄刚要跟着出去,却听冷清泉微不可及地叹了口气,他忙转身,问道:“怎么了?可是伤口疼得厉害?我让史太医再开些止疼的药汤来。”
冷清泉不接话,一双丰腴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藻井画梁,半晌方道:“这样子英风侠气快意恩仇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吧。”
他不是很明白冷清泉话中的意思,只好漫然地安慰道:“史燕梦治外伤很有一套的,估计过不得一个月,淑君就能康复了。”
冷清泉仍旧没看他,只是幽幽地道:“伤势好了,我多半再也出不了宫了。”
他听了立即反驳道:“怎么会呢?”然而话音未落他就明白了冷清泉的意思,冷顾二人此番无诏出京险些殒命,明帝必然心有余悸,此后多半会加强对后宫的管束,冷清泉再想要仗剑出行,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还没想好这事应当怎么办,便听冷清泉神思缥缈地道:“我是陛下即位那年入的宫。当时陛下亲口对我说,只要我想去江湖上行走,她就准许我出去,每月至少准我出宫一趟。”
这个倒是他不知道的,他仔细回忆了下,似乎从未听冷清泉或是其他人提起过明帝允诺冷清泉每月都能出宫的事,但此刻只有他和冷清泉在,冷清泉也没必要对他撒谎,当下他好奇地看着冷清泉,问道:“陛下既是恩准过,你可有每月都出去吗?”
冷清泉“哧”地一声笑道:“每月都出宫,那是做梦,今年是陛下即位的第八年了,八年来除了在骑射苑教习的那一个月,我出宫的次数十个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他越发地不解了,明帝待后宫向来说话算话,既是允诺了冷清泉可以出宫,按说应当不会多加责难,怎得冷清泉出宫的次数这么少呢?他看着冷清泉,追问道:“为什么呢?陛下言而无信吗?”
冷清泉叹气道:“陛下倒没有言而无信,可是她准我出宫是特许了我的,这份恩典就连皇后都没有,澄之你知道的,皇后年轻时可爱妒呢,我能出宫,他却不能,他心里能快活吗?一连两回,他都派人在我的玲珑殿外守着,把刚从外面回来的我逮个正着,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押着我去找陛下评理,陛下当然说是特许了我的,那皇后怎么会罢休呢?皇后就跟陛下闹啊,他嘴巴又厉害,又是正宫,道理说得一筐一筐的,一会儿说什么凰朝男儿身上都没有束缚的,就这么出宫去,谁知道回来后还清不清白?一会儿说什么身为男儿既入了宫,就应该踏踏实实待在宫里服侍陛下,总往宫外跑,那就是没把心思放在陛下身上。”
他微微皱眉,问道:“陛下就听了皇后的?”他知道明帝年轻时的确比较钟爱安澜,但此事明显是安澜不占理,明帝若也依着安澜,那对冷清泉可就太不公平了。
冷清泉再次摇头道:“那时节宫里得宠的只有我和皇后,那几个小贵人陛下根本没放在心上,对我和皇后陛下努力做到不偏不倚,皇后闹了两回之后,陛下就说也准皇后每月出宫一趟。”
他听了忙道:“这不挺好的吗?为何来你俩都没能经常出宫呢?”冷清泉说出去的次数寥寥无几,他印象中安澜单独出宫的次数也极少,这一年多来,安澜除了单独去过柔仪观斋戒,就是正月初二看关扑的日子回家省了一趟亲。冷清泉也是趁这初二这日,向明帝请求了,去找一剑归尘比了一场剑。
“皇后不会武功啊,他出宫身边不能不带侍卫吧?他自幼娇生惯养的,出门在外不能不带侍儿吧?排场一大就招人眼,没几天弹劾我和皇后的谏章就雪片一般了,那时候陛下刚即位,势力也没现在这么大,看她每天上朝回来,都愁眉不展的,我和皇后哪里还敢给她添乱呢?我就自己跟她说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以后乖乖地在宫里呆着,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了。”冷清泉淡然地叙述着往事,语气中并没有过多的不满。
“陛下怎么说?”他闲闲地问道,亲历者尚且不怎么抱怨,他也没必要过于激动。
“陛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赏了我不少东西。第二年陈语易进了宫、第三年小恺进了宫,我也就顾不得出不出宫的事了,每日里变着法地讨陛下欢心都不够,哪里还想着行走江湖呢?”
这个他是理解的,宫中男儿越来越多,日日留在宫里尚且不见得能成为最得宠的那一个,冷清泉又怎么敢轻易离宫呢?
他给了冷清泉一个了然的眼神,却听冷清泉苦笑着继续道:“不过那两年再怎么样也还是每年都出去了两趟的。一次都不敢出去,是在大公主出生后,小恺生下公主晋了君位,我那会子还跟语易一样是个没封号的昭仪,小琼是公主出生前进宫的,那会子还是个才人,大概是怕我们太难过,陛下跟皇后商量要给我们晋位分,把我们三个都喊去紫宸殿里,拿了十几个小金字让我们自己挑,顾琼挑了个明字,陈语易挑了个文字,我当时看中的是个逸字,然而陛下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说是人既已在宫里了,就不要总想着外面的事了,亲自动手给我选了个琴字。”
他有些吃惊,也不大明白为何明帝会忽然之间生了气,却听冷清泉道:“说起来这事,还要怪你啊澄之。”
“嗯?这关我什么事,我那时候根本就不在宫里。”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皇后说陛下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知道你在外面买了私宅。”冷清泉这话说得极为平静,听不出任何不满。
他忙回忆了下,他买私宅是在丙戌年的冬天,当时他已经二十四岁,想着次年就要满龄了,正好赶上有京官出外任售卖院子,他就把院子买了下来。丙戌年的冬天可不就是大公主出生的时间?看来冷清泉所说是事实。
他抱拳致歉:“我没想到会影响到你。”
冷清泉不在意地摇头:“你自然是想不到的,你要是知道陛下那么生气,估计当时就回宫争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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