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歌（1/2）
大军辰时三刻出发，中午仍旧吃干粮，看着与士兵们一样咬着米糕的赵玉泽、林从和董云飞，江澄心里有些涩涩的，总觉得委屈了珠玉一般的人。赵玉泽一回头看见他发愣，就笑了：“澄澄你怎么不吃？”
他晃晃手里的米糕，示意自己有在吃，咬了两口方才想起来顾琼放在行李车里的点心，吩咐秀儿去拿点心盒子来。秀儿很快就把盒子捧过来了，江澄低声道：“先给陛下，再给敏君。”
秀儿端着盒子给明帝，明帝轻轻摆手，果断地道：“士兵吃什么，朕就吃什么，把点心给敏君他们吧。”
他闻言暗叹，陛下还真是言出必行。
赵玉泽拿到点心，就冲他举起手来，甜甜一笑。笑容干净清透，像阴雨天的阳光，瞬间击中人心。他是常见的，倒没觉得怎样，周边的文武将校有好几个都愣住了神，直到明帝轻咳了一声，余彤几个才反应过来，秦瑛哈哈笑着打圆场道：“陛下身边的君卿御侍真是个顶个的漂亮，陛下当真是好福气啊。”
明帝笑笑，看看秦瑛道：“秦侯家的夫郎也都是美貌男儿，就不要羡慕朕啦。”
顾璟与楚遥几个随着薛恺悦和林侯坐在离明帝稍远的石头上，见状调侃道：“敏君殿下这笑容又帅又甜，别说女儿家了，就是男儿家见了都不能不动心呢。”
明帝远远地看了一眼顾璟，笑得开心极了：“顾卿打住啊，向卿可在呢。”
用过干粮继续前行，下午申正时分走到了景焕县县郊。江澄打马赶上明帝，请示道：“陛下，前面就是景焕县了，咱们是越过景焕县继续往前走，还是在景焕县安营歇息啊？”
明帝看看徐淳，道：“由徐卿决定吧。”
徐淳看看秦瑛和董雯，言道：“队伍行走得不够快，还是继续前行吧。我们得在白虎和玄武军队集结之前到达化南郡。”
徐淳是行军总管，她这么讲了，明帝和秦瑛就都点头。江澄想了想，大军不能停留，可是再往前二十多里都是坐落在山谷中的小村庄，大军仍需从景焕县获得补给，一虑到此，他立即驱马去找沈名菡和冯兆雪，让她俩带着军需营的采买大车去景焕县运菜运肉。沈名菡和冯兆雪得令而去。
大军继续前行，又走了半个时辰，大军走到景焕县城北十里长亭处，士兵们三三两两的议论：“天怎么黑啦？这才到酉初，天怎得黑得这般早？”
“哪里是天黑得早，是天阴了。”
“我看呀，多半今晚要下雨。”
“下雨好啊，下雨就可以停下来休息了，我这肩膀啊酸疼酸疼的。”
江澄闻言抬头看了看天气，见天空中乌云密布，每块云朵都带着十足的水气，有些云朵还在快速移动，看来这雨很快就要下了，他心中有些担忧，雨天扎营最是狼狈辛苦，雨天也不好埋锅立灶，虽然有干粮不至于饿肚子，可士兵们多半吃不上热乎的饭菜了。他打马追上徐淳和秦瑛，低声道：“要不要就此扎营，这里离景焕县还算近，待会儿走得远了，就不好进城采买食物了。”徐淳抬头看了看天气，低声道：“澄之啊，慈不掌兵，下雨不是扎营的理由。”
秦瑛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管挥动旗子催促士兵继续前行。
大军又走了十几里地，天色已经黑得辨认不清脚下的路了，徐淳方才一拍手，对秦瑛道：“传令扎营吧，争取在下雨前让将士们把饭吃了。”
秦瑛冲士兵们大喊：“背山扎营，注意躲避水泽，火头兵埋锅煮饭。”
秦瑛指挥将军们，将军们指挥校尉们，校尉们指挥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扎营，女营在右，男营在左，把山谷前的空地给占得满满当当。士兵们的营帐还没扎好，沈名菡和冯兆雪就带着军需营的大车赶回来了。沈冯二人把肉菜分发下去，自去带着军需营的士兵安营。
董雯带领凌影等御前侍卫给明帝在女营正中间扎御营，前面是董雯、杜晓等亲军将领的营帐，左边是徐淳和陈语陌、向锦三个的营帐，右边是几位太医们的帐篷，后面是安琪关吟关诵几个的营帐。明帝亲军的营帐又在董雯等人营帐的外面。普通士兵们的营帐又在亲军营帐的外面，重重拱卫御营。秦瑛的帅帐则在亲军营帐的前方，离男营不远。
明帝下马坐在凳子上和徐淳商议军情。江澄先是指挥军需营中专门负责御膳的士兵，给明帝准备晚膳，而后让赵玉泽三个指挥亲军们给明帝把折叠床、折叠屏风、枕头被褥等物从玉辂上拿下来安置在御帐里面，自己则跟沈名菡和冯兆雪核对账目签署账单。
账单刚签完，董云飞走过来问他道：“澄哥你我的营帐扎在御营边上还是扎在骑射营那边啊？”他想了想，把营帐扎在御营边上，周边全是女兵，不如扎在男兵那边，于是对董云飞道：“扎在骑射营那边吧，跟英君的营帐在一处。”董云飞答应了一声刚要走，明帝看见了，冲他俩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就搭在御帐边上就是了，有事朕也好照应你们。”
江澄虽然觉得在国境之内不会有什么事，以他们几个的身手也根本不需要明帝照应，但陛下这么讲便是护着他们的意思，他也没必要坚持。左右看看，见御帐旁边只能放两个小帐篷，便站起身来眺望左边的男子营帐，却见男子营帐那边密密麻麻地都是帐篷，帐篷与帐篷之间几乎没有空隙，便对董云飞道：“把几个侍儿的扎到左边，你我的扎到右边。”这次出征他带了秀儿、颖儿两个，林从带了超群，董云飞带了俊儿，赵玉泽带了和光，薛恺悦带了同光，共是六个侍儿，除了同光在薛恺悦身边之外，秀儿五个都是吃住在一起的。
赵玉泽听见了，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澄澄我住哪？”
江澄瞟了一明帝，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今晚不服侍圣驾么？”
赵玉泽低声道：“陛下多半要陪小从子。”
他闻言无奈道：“那你跟小云子睡吧，这么个小帐篷估计放不下三张床。”
士兵们的晚饭刚刚烧熟，天上的急雨就刷地一下子落了下来。士兵们端锅的端锅，拿盆的拿盆，纷纷往营帐里跑。
江澄四顾看看，见将士们各自入帐，倒没有出现什么争抢推搡的事，便觉了放了心，也随着林从和董云飞几个进入明帝的御帐。
御膳也不过是四个菜两个汤，两荤两素一甜一咸，只是因为他们几个都陪明帝用膳，士兵们把分量做得大了些，每个菜都用小瓷盆盛着。
他吃了几口菜才想起来没给明帝盛汤，刚要站起来拿勺子，赵玉泽已经递给了他一个盛好了汤的小碗，他忙道谢：“有劳敏君啦。”
赵玉泽轻声道：“这算什么劳？顺手而已。”
董云飞从一边拿了个小碗递了过去：“玉玉给我也盛一碗，澄哥不要太客气，太客气就不像一家人了。”
明帝闻言就笑了，嗔道：“那你怎么不动，要玉儿盛汤？”
董云飞撒娇道：“陛下怎知臣侍不动？今天玉玉干，明个儿臣侍干嘛，大家轮流才不累嘛。”这话多少有些的别的意思，然而董云飞笑容纯真，话说得也在理，倒让人不好吃味，江澄心头微微叹气，但愿陛下能够协调好后宫之间的关系，莫让大家因为争宠而彼此怨憎。
赵玉泽恍若不闻，伸手接过董云飞的小碗，利落地盛了一碗汤递给董云飞，而后再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碗，给林从盛了一碗递过去，林从默默接了。
明帝笑道：“云儿是越来越会撒娇了。从儿今个儿怎么不说话？来，朕给你夹菜。”
用过了晚膳，外面雨声尚未停歇，赵玉泽指挥侍儿收拾桌子，林从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对明帝道：“臣侍有些困了，先去帐篷里睡了。”明帝伸手拉住：“困了的话去屏风后面躺着吧，朕估计还得一阵子才能睡。”
林从站着不动，忽然道：“要不玉玉一起来吧？”江澄闻言没敢抬头默默喝汤，赵玉泽正在服丸药的手猛地一哆嗦。
明帝似是吓了一跳，低声道：“从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从似乎豁出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嘛，这种事姚天不是常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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