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1/2)
江澄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咬牙责问道:“冯兆雪你干什么??你胆子也忒大了吧?”
冯兆雪一骨碌从车子上滚了下来,坐在地上小声道:“大人息怒,属下想要随大军出征。大人不准属下来,属下只好想了这么个笨法子。”
真是个笨法子,表情还这么委屈,衬得自己像个跋扈专断的上司,他揉揉眉头,往旁边瞄了一眼明帝,见明帝正上下打量冯兆雪,他忙低声道:“还不去见过陛下。”
冯兆雪听了,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到明帝跟前,跪下认错道:“微臣冯兆雪见过陛下,微臣想要随扈圣驾出征玄武,之前跟江大人说了,江大人让属下在京中奉职,可是微臣实在报国心切,只好出此末策,求陛下明鉴。”
明帝显然不大信,看着冯兆雪语带威严地道:“冯卿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为何执意要从军北征呢?还乔装打扮藏在行李车上,朕差点把你当成刺客,你得好好给朕解释解释。”
江澄听了有些忐忑,陛下这意思是不信冯兆雪呢,还是不信自己呢?他忍不住看向明帝,明帝觉察到了,回看了他一眼,眼神平和,没什么怒气,他心下略安。
冯兆雪期期艾艾地道:“陛下,微臣,微臣,微臣是有苦,苦衷的。”
“什么苦衷?讲来听听。”明帝的语气仍旧有些严肃,可是眼睛里已经流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情。江澄察言观色,暗道陛下看来是没有生气。
“微臣,微臣,一句话说不清。”一抹微红浮上冯兆雪的脸颊,她立即低下了头,噤口不言。她一身男子打扮,又这般欲语还羞,竟是比男儿家还惹人怜爱。
明帝脸上的表情开始放缓,一幅兴味盎然的语气道:“一句话说不清那就两句话,三句话。朕不着急。”
“噗嗤”,陈语陌笑了,冲明帝道:“陛下,臣看冯郎中的确是有难言之隐,夜深风大,陛下还是将冯郎中带到屋子里审问吧。”这话微带调侃之意,若是平时会显得有些不恭敬,然而此时却无所谓了,因为其他人全都是一幅“此人好有趣”的神态。
明帝从善如流,携了赵玉泽的手当先往正院走,江澄几个赶忙跟上,只余下侍儿们在车子旁收拾行李。
冯兆雪开始讲她和韩凝的故事,使团酒宴上见到韩公子,知道韩公子男扮女装又惊讶又佩服,跟韩公子说话心如鹿撞,向韩公子求婚胆颤心惊,唯恐韩公子不答应她,韩公子应下婚事她欣喜若狂,韩公子回了白虎,她思念牵挂,一日三秋,韩公子没有音讯,她既担心韩公子安危又怕韩公子忘了婚约,每日里忐忑不安,紧张兮兮,临风洒泪,对月伤怀,韩公子回了凰朝,她迎娶了韩公子,不知此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成亲之后,琴瑟和鸣,心心相印,如胶似漆,坐卧起居,佳人在侧,暮暮朝朝,入对出双。
末了对明帝道:“微臣与凝儿既为妻夫,情投意合,微臣更发誓要与他日日夜夜都在一处,此生此世只娶他一人,他要出征,微臣万千不舍,却也不敢不放他出征,这是朝廷的事,凰朝每个臣民都应出力的,这个道理微臣晓得,微臣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申请与凝儿同上战场,可是微臣也不想在家中痴等,这相思之苦,足可杀人,微臣之前已经体会过了,不想再品尝第二回。无奈之下,微臣就去求江大人的侍儿秀儿和颖儿,他们两个可怜微臣,让微臣藏在行李车中。微臣所说,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察,宽恕微臣的过错,准了微臣随军。”
江澄初始听着尚不觉怎样,及至听到冯兆雪说她成婚后妻夫两个如何甜蜜恩爱,心头就觉得焦躁,这冯兆雪不知是顾面子还是被韩公子迷住了,把她与韩公子的感情说得令人羡煞,韩公子怎样约束她限制她动手打她,连一个字都没提,当真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同情。他因觉得这冯兆雪所说不实,就决定不插话,由着明帝处置。
明帝和徐淳、陈语陌听了冯兆雪的话,三个互相看了看,眼睛里都流露出赞许之意。徐淳率先感叹道:“冯郎中与韩公子这般伉俪情深,当真让人佩服得紧,以臣看,冯郎中来都来了,陛下就不要再把她赶回去了。”
陈语陌边擦眼泪边道:“我自认为是凰朝温柔多情的好妻主了,没想到兆雪比我更痴上一分,这只娶一个的深情,我自问比不了。陛下啊,看在冯大人如此专情的份上,陛下就允了她从军吧。”
明帝也颇为唏嘘,和颜悦色地道:“朕也是这个意思,冯卿与韩卿如此鹣鲽情深,朕硬要冯卿回去,可就是棒打鸳鸯了,当初冯卿的婚事是朝廷促成的,如今朕可不能再做这拆散小妻夫的恶人。冯卿就此留下吧,冯卿本就是江卿的手下,还在江卿身边做个助手吧。至于冯卿擅离职守之罪,就等回京后让梁相、柳相惩罚卿吧。”
冯兆雪听了,立即叩头谢恩:“微臣感谢陛下天恩,微臣必当尽心尽力,做好军需营中的公事。”
明帝点头对徐淳道:“二更天了,骑射营多半已经闭营了,明日再将冯卿送往韩公子处歇宿,今日冯卿且同徐尚书住一晚吧。”
徐淳点头,与陈语陌两个携了冯兆雪而去。
明帝由赵玉泽服侍,江澄自和林从回厢房歇息。
厢房乃是个一明两暗的格局,一厢各放了一张床。董云飞已经在左边床上睡得香沉,林从便指挥超群和秀儿把他和江澄的被褥都铺在右边床上,侍儿们忙完了自去隔壁房间休息。江澄洗漱完了解衣躺在大床里侧,错过了困劲儿反倒觉得睡不着了,他尽量清浅呼吸,好让林从不受自己的干扰。
哪知过了有两三刻钟,他都没听到林从睡着的呼吸声,正奇怪林从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呢,便听林从低声道:“澄哥,你睡着没?”
他轻声道:“还没有,怎么了?”
林从微微叹气道:“也没什么,就是睡不着。”
“听冯兆雪讲她和韩公子的事,你羡慕啦?”
“是有点羡慕,韩公子怎得就有那样的福气,碰到这么个情有独钟的女子。”林从的声音淡淡的,可是掩不住浓郁的歆羡之意。
“那是他的福气,这种事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别人羡慕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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