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产（上）（1/2）
想着明帝既已在琳琅殿了，没准今晚还会留宿琳琅殿，江澄又坐了一会儿就很识趣地把小长乐递回给顾琼，自己跟明帝施礼告退，明帝没有挽留，他一个人打着伞回了丽云殿，只觉心里酸得吃丽湖蟹不用蘸醋了。回到殿里看了阵子书，就早早地上床睡了。
次日是大起居，他在垂拱殿看到明帝的时候，倒吓了一跳，明帝陛下一脸的倦容，眼下青黑，双唇无彩，整个人看上去也很焦躁。楚昀的姐姐秘书监楚晗奏报秘书省想要购买些民间古籍请朝廷予以拨款，明帝冷冷地道了一声：“战争在即，不急之务一概暂缓，此事等天下太平了再议不迟。”吓得楚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户部尚书钱文婷奏报说和州百姓过冬粮食无着落，可否从官库中拨粮赈灾，明帝又冷冷地道：“此事朕已经下旨交代过和州知州，要她便宜从事，她怎得这点子事都拿不定主意，一而再地奏报？”钱尚书立即噤声不言了。岳飘左右看看，出列奏道：“启禀陛下，何朝珮言道新都天气渐冷，今冬倘有大雪，新都修建是否可暂缓，俟来年再修？”明帝皱眉道：“朕不是告诉她了吗？新都修建缓缓而为，下雪了当然可以停工了，这还要上奏取旨么？”岳尚书擦了擦额头，一言不发站回班列。
明帝看上去不耐烦，其他人也就不再奏请公事了，江澄前一排的楚昀和江澄旁边的高芷看上去都想要说什么，却两个都没有出列。这也可以理解，钱尚书和岳尚书奏事，陛下尚且态度一般，其他低阶官员谁自认为是比钱岳两位尚书还有脸的？像楚昀和髙芷这样品级的又都是通透机灵之人，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刻去惹不痛快？
明帝似乎也没心思理会大家怎么想，见众人不再奏请，直接看了看宫侍，那宫侍便冲殿中众人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无人敢再奏本，自然是无本退朝了。明帝一挥袖子，匆匆回宫。
散朝后，众人开始边走边议论：“陛下今个儿怎么了，看上去很是暴躁啊？”“你看出来啦，我也觉得陛下今个儿情况不对啊，那眼下的黑青倒像是一晚上没睡似的。”
“可能是要打仗了，上上下下的事情多，陛下有些累吧。”
“再累也不至于这样烦躁啊，昨个常朝陛下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澄也觉得奇怪，陛下究竟怎么了，难道说前一夜没和顾琼起纷争，昨夜倒和顾琼吵架啦？不至于吧？
人们正疑惑间，便见有宫侍匆匆而来，拦住钱文婷道：“陛下有请钱尚书去趟睿思殿。”钱文婷冲众人一拱手，自去睿思殿。江澄看了，越发不解，陛下这是觉得刚刚态度不好，要安抚一下钱尚书吗？
疑惑归疑惑，他仍然照旧往兵部去处理军需事务，却见兵部大堂中人来人往，一片忙碌，小吏们见了他便道徐尚书在机密房等他，他忙进机密房去。只见里面坐着陈语陌和秦瑛，忙冲这两个抱拳道：“陈大人安好，秦侯安好。”秦瑛和陈语陌都站起来还礼，齐声道：“江大人无需多礼，请坐。”徐淳待他一坐下便言道：“玉龙和白虎、玄武结盟了，我们从以一敌二变成以一打三了！”
他只觉头脑发蒙，先问道：“陛下知道了吗？”
陈语陌在旁边道：“鸿胪寺丑初得到的消息，我和徐尚书一刻没敢耽搁，丑正一起进宫报给陛下了。你不见陛下今日这般烦躁？”
鸳被睡得正香被人半夜揪起来，换成谁都会烦躁，他想了想问道：“玉龙国主不是一向懦弱胆小吗？怎得说和那两国结盟就结盟了？”
陈语陌道：“玉龙的皇子一直被高敞扣在手里，玉龙国主水涵天身边又有白虎石丽锟的一位皇弟，据说那位皇子颇能讨玉龙国主的欢心，他居然说动了玉龙国主为他出兵助阵。”
秦瑛道：“那水涵天想来也不是全为着那白虎皇子，咱们之前打白虎和玄武占了上风，她估计是怕咱们灭了那两国就转过头来灭她玉龙，起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这也是做国主的人应当有的考虑。”
那关键是咱们怎么办呢？他看向徐淳，徐淳道：“昨晚陛下和我分析，玉龙的骑兵只有五万，就算是都给了白虎和玄武，对咱们也形不成致命威胁，就怕她派步兵和水军袭击咱们的国都，可眼下咱们也没那么多的兵马可调派，只好把阮将军的六万水军全数调在咱们与玉龙的交接处，大堂里这么忙，就是在调兵。澄之你待会儿去库部司给水军们分拨些守城器械，如果下午能忙完，就一起去一趟睿思殿，让陛下放心。”
他听了看向机密房中的地图，见地图上徐淳已经把凰朝与玉龙相连的三个县城给圈了出来，忙点头答应。
在兵部忙到未时过，方才把水军的用品分拨完毕，与徐淳一起去睿思殿交差。睿思殿中，坐着安澜、柳笙、林赓和钱文婷四个，他和徐淳一进去，明帝便赐坐：“徐卿、江卿且坐下说话。”
他和徐淳忙谢了坐。徐淳将今日兵部的兵马调动安排给明帝汇报了，他则把水军的军需器械安排简单讲了下，明帝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而后柳笙便道：“臣以为玉龙虽然与彼两国结盟，但未必敢扣押我国的贸易使团。”
钱文婷为难地道：“中午臣与顾蕾顾大人商量了，她不大乐意冒这样的风险，她话说得也坦诚：我若被扣留了，敌人要城池要土地，陛下肯割了城池土地来换我吗？”
明帝揉揉眉头，对柳笙道：“顾蕾不想去就算了，她这半年来冲关泛海的也吃了不少辛苦，再让她担惊受怕不合适，朕不能为了皇图帝业，就不顾臣下的安危。”
钱文婷起身道：“陛下仁厚，必能一统姚天。”
明帝很有些疲倦的意思，但仍是支撑着对林赓道：“朕本想让林侯与朕同征玄武，如今看来还得劳林侯守护京城。”林赓张了张嘴，没说话。
安澜插话道：“以臣侍看，玉龙的步兵攻到京城来的可能性不大，陛下还是让林侯与陛下一同去北线吧，毕竟抗住了北线的压力，玉龙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明帝摇头道：“皇后和公主都留在京城，万一京城有事，朕后悔莫及。”
安澜仍然坚持道：“就算水涵天有那个胆量，咱们的六万水军也不是吃素的，京城城墙又高，粮草又充足，即便有万一，以臣侍的能耐，攻城略地或者有困难，守城御敌臣侍自问还是做得到的。”
明帝沉吟不语，徐淳看看柳笙，柳笙道：“陛下还是让林侯去北线吧，玄武的何文金和高阳都相当难对付，光秦侯一个赢不了她们俩啊。”
明帝点点头，又议论了一番细节，方才各自散去。江澄看天色已晚，就索性不回礼部了，喊了个宫侍去通知秀儿驾车回车马宅，自己陪着安澜向后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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