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上)(1/2)
他晚间给关鸣鸾写了封信,把楚遥的事备细讲了,翌日一早派秀儿送去刑部,自己则前往兵部处理公务。明帝不在京城,他只是不用上朝而已,公务却不能停掉,明帝去赏秋之前交代兵部备好将士们的冬装,这就不是一下子备办得来的。一来凰朝的士兵今岁较去岁多了六万余人,兵部的军用裁缝铺要多制六万套冬装人手就明显不足,需要向民间雇佣工匠,其中骑射营两万男兵的冬装与女子形制有异,得雇些懂剪裁会缝纫的男儿。二来玄武和白虎的冬季都比凰朝寒冷,这冬装要比以往厚实得多方能御寒,这就需要向户部申请更多的军需采购足够多的皮毛麻絮。江澄自明帝走后就着手办理,知道明帝要初五方回,更是将那些思慕恋念的情绪统统收起,专心料理此事。
一连忙了三四日,到九月初四这日中午,他刚从兵部回到礼部衙门坐着,正欲让礼部的差役们开饭,一个守门小吏就拿了个请帖来,却是关鸣鸾请他去宜阳坊用餐。他只好冲要和他一起用餐的高莹笑笑:“关尚书请客,我且去了,阿莹自便。”
高莹抬头笑道:“大人请便,哎,今儿又是我一个人用饭啦。”他四顾看看,果然没见到冯兆雪,就随口问了一句:“兆雪呢?又回家里用餐了?”
高莹点头:“大人猜对了,老冯一刻钟前就回去了,家有娇夫羡煞人也。”他听得莞尔,冯兆雪自从娶了韩凝,小两口如胶似漆,冯兆雪每顿必回家用餐,冯家就在安仁坊,离礼部不算远,冯兆雪既不误公事,他也就不加过问,这会子见高莹如此说,便笑着劝道:“你家那位侍夫也挺贤良的,用不着羡慕人家。”
提到她家的侍夫,高莹就眉开眼笑,感叹道:“小笍他又勤快又乖巧,我当初要是知道他这般好,早就从老尚那把他给买回来了,他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提起尚妍鸳,他顿时想起昨个儿刚从兵部看到的情报,压低了声音道:“老尚几个居然从高敞那些供御囚中逃出了生天,听说高敞甚是待见她,已经让她做给事中了,还赏了她好大一所宅院。”
高莹一听立即就急了:“这样混账的人居然让她升官发财,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世上有没有天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天下之事不为不成。
进了宜阳坊酒家,他本以为会见到关鸣鸾和苏澈两个,谁知只有关鸣鸾一人在。
“阿澈怎得没来?”他闷闷不乐地问道。
“阿澈不来我就不能请你吃饭了?没有阿澈,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关鸣鸾招呼他入座,边让酒家阿轩上菜,边反驳他。
“哪里的话,鸣鸾破费请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忙赔笑安抚,关尚书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绝对不能惹,想了一想,又郑重地道:“能和鸣鸾成为朋友,是我求之不得的福气。”
关鸣鸾满意地笑笑:“饶了你了,动筷子吧。”
他才吃了几口,便听关鸣鸾轻声道:“阿澈多半是有身孕了,我这几日约他出来小聚,总不肯出来,今个儿刑部不忙,我就去他家里看他,过了巳正了他还睡觉呢,我在客厅里坐着,等了好半晌,他才慢腾腾地出来,人看上去也晕晕乎乎的。”
他想想之前陈语易初有身孕时便是懒倦嗜睡,点头道:“阿澈这情形听起来是像有身子了,可请太医看过了没?”阿澈十七岁许婚楚霄,被这混蛋耽搁了三年,好在阿澈行事果决,干净利落地打发了楚霄,眼明手快地挑中了李蔚,赶在二十一岁零一个月成婚,仍在容易孕女的宜女之年,成亲即有孕的可能性的确不小,但愿喜讯属实,阿澈能一索得女。他自己无有女嗣,唯愿朋友们称心如意。
关鸣鸾放下筷子道:“方才李蔚亲自去请太医,谁知宫里擅长看孕产的几个太医都去了果园,只有等明个儿陛下回銮再说。”
他闻言疑惑地问道:“几个太医都去了?那日凌侍卫回来只说请秦太医啊,那史太医、吴太医是几时前去的?”
关鸣鸾道:“这倒不清楚,不过阿淳说陛下昨个儿晚上又派了凌侍卫来要宽大舒适的车子,太仆寺丞柳菲菲把先帝巡幸天下的那辆大辂找了出来,今个儿一早让人送了去。”
那个大辂他是见过的,长宽皆过丈,内里可设床榻,明帝对知柔当真是呵护备至,他心头微酸,尽量心平气和地道:“沈昭仪这半年来颇得圣心,他如今又有了身孕,陛下格外珍爱些,也不算过分。”
关鸣鸾挑眉看看他,眼中有不认同也有同情怜悯。他知道关尚书这是嫌自己太贤惠了,但是不贤惠又能怎样呢,不是谁都像关尚书这般好命,他自己调整了情绪,询问道:“除了这两件,还有别的消息吗?”
关鸣鸾点头道:“昨个下午岳思乔把楚遥告到了大理寺,昨个儿已经审了一回了,这两日还会过堂,或者传你作证人,你心里有个数。”
他有些担心,问道:“这官司不能放到刑部吗?”他总觉得大理寺卿叶衡做事太一板一眼,不如关鸣鸾更能体谅弱势男儿的不易,光一个叶衡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偏偏祈雨之后,兵部郎中冯姝作为祈雨副使官升一级,履新大理寺少卿,这冯姝为人虽无大恶却也是懒散风流一派的,想要她为民请命仗义执言怕是不能够。
关鸣鸾摇头道:“岳家把状子递到了大理寺就是为了绕开刑部,澄之,我想这件事多半要用非常手段才能解决。”
他认真听着,问道:“怎么个非常手段?”
关鸣鸾微微向前探身,小声道:“要么把事情闹大,告御状让陛下亲审,陛下宅心仁厚,又至尊无上,怎么判都没人敢说个不字。要么就悄悄地把岳思乔给绑了,狠揍她一顿,逼她写休书。”
他甚是出乎意料,略一琢磨便知关鸣鸾所说极有道理,遇到非常之事不能按常规解决,只是眼下人手不足,他坦言道:“陛下要顾虑各方意见,未必能让楚遥如意,最好是把岳思乔给绑了,既解恨又省事,只是岳家也是高宅大院家中必然有些刁悍的护卫,我自己怕是做不了这样的事,得等敏君和林昭仪、董昭仪回来。”
考虑到大理寺可能传他作证,他在礼部大堂坐着等了一下午,次日上午又等了一上午,却始终没见到大理寺的差役。他心头疑惑,就把礼部司一个极会与人打交道的小吏派去大理寺打探消息,那小吏去了半个时辰方才回来,对他言道大理寺卿即将以背妻逃亡判决,被告母家不服,扬言明日朝堂上奏请天子御审。他点点头,拿散碎银子赏了这小吏。见已过了未正,忙坐车回宫。刚到了丽云殿,就有宫侍来传话,说是圣驾申初到京城,让后宫众人去未央门口恭迎。他心里琢磨,拱宸门距离明帝的皇仪宫最近,但离沈知柔的暖香殿甚远,明帝走未央门回宫,多半是为了照顾沈知柔,这用心也未免太细了些。及至到了未央门,见内侍都知欧阳丽珠带着几名宫侍抬了软轿候在门外,他心里的酸意越发地泛滥起来。
冷清泉和顾琼、陈语易三个也都没什么好脸色,顾琼手中拿个小扇子轻轻地扇,对冷清泉道:“琴卿哥哥,你最是见多识广,你可知这有了身孕就不能坐车不能走路,是怎么个缘故啊?”
冷清泉微微摇头道:“我哪知道这个啊,怡卿生养过的人都不懂的事,我一个还没生养的,哪里说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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