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徐淳篇(三)(1/2)
徐淳一见关鸣鸾这眼神就暗叫不妙,关公子看来是生气了,她讨好了关公子一个月,眼看可以和美人共用午餐了,却偏偏半路上杀出个莫名其妙的小公子眼看着要把午餐给搅和黄了,她这心里别提有多懊恼了,于是没好气地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谁家的儿郎,怎么开口便说在下是公子的未来妻主?在下尚未娶夫,公子且莫信口攀扯。公子最好能说出个缘故来,不然在下可要去官府中告公子冒认官亲。”
她面上说得凶巴巴地,心中却知道这事多半事出有因,姚天极重男儿名节,婚姻大事向来不许男儿自专,便是最出格最大胆的男儿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与女子攀扯亲事。她不由得琢磨究竟是谁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给她定下了亲事,若是她的正夫位置已经被许出去了,那她拿什么迎娶关鸣鸾呢?
她这厢正思索着,那厢轿子中的小公子听了,吩咐侍儿道:“打帘子。”有个青衣侍儿上前掀起了轿帘,另有两名蓝衣侍儿抢上去搀扶了公子出得轿子。
徐淳举目一看,见那公子也就十六七岁的年龄,头戴镶珠嵌玉的小巧银冠,身穿绣着明媚蔷薇花的浅粉半臂,内着雁羽纹宽袖白绸衫,领子处还挂了一把纯金锻造的长命锁,看这衣饰多半是个小康之家的公子,她家里的亲戚好友都是阀阅世家,不知这位公子是如何与她家攀上亲事的。
她心中疑惑,便多看了两眼,这一细看发现这小公子模样生得甚是姣好,眉如春山,眼如秋水,唇若含丹,肤若润玉,身量不高,身材细瘦,整个人看上去既娇艳又怯弱,宛如和煦春日里开在不起眼的墙角处的蔷薇花。
她越看越皱眉,那小公子自是注意到了,款款施礼道:”奴家见过妻主,奴家姓屈,小名唤做茜犀,奴家舅舅是梁相国的夫郎,上个月妻主家中的老正君在梁府见到了奴家,蒙老正君错爱,舅舅便做主将奴家许给妻主做侧室了。”
徐淳听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已经不怎么怀疑这位屈公子所说的真实性了,这屈公子生得容貌姣好,又说得有头有尾,是奸人使诈的可能性极小,博州屈家虽是饶有资产,但这些年大为没落,嫡父自然不会让这屈公子做自己的正夫,她的正夫位置仍旧好端端地空着呢。只是未娶正夫,先定侧室,怕是关公子心里也不会舒畅。
凰朝贵女们虽说大多都是三夫四侍的,但讲究的人家在娶正夫之前往往不会先定有名分的侧夫,通常是房里有一两个侍儿服侍,顶多也就纳个侍夫,不知嫡父与这屈公子约定的是侧夫还是侍夫,若是侍夫还好,若是侧夫,就有不尊重关公子的嫌疑,这事是万万不行的。
她悄悄地瞄了一眼关鸣鸾,见关尚书月明风清地站在一旁轻摇折扇,脸上压根儿看不出喜怒来,她心中越发地忐忑起来。她正盘算着要回家问一下嫡父,却见屈公子看着关鸣鸾屈身行礼道:“奴家见过关哥哥,关哥哥万福金安。”
关鸣鸾自这屈公子出轿,便浑若不关己事地淡然旁观,此时神色微微一僵,语气疏离地问道:“这位公子如何认识在下?”
那屈公子笑得天真无邪:“奴家曾随父亲去威远侯府给董家正君祝寿,在宴席间远远地看见过关哥哥,哥哥的英姿风采让奴家一见难忘,不期今日能在这里重遇哥哥,奴家万千欢喜。哥哥方才是与奴家妻主一起逛的园子吗?”
徐淳初始听这屈公子说,暗道这屈公子如此仰慕关公子,若是关公子也认可屈公子,那日后两个相处起来,必能和和睦睦,最起码不至于鸡飞狗跳。及至听到“奴家妻主”四个字,却莫名地觉得刺耳,她语气生硬地道:“公子所说的亲事,在下尚需回家与嫡父确认了才能认承,即便事情属实,公子尚未过门,也请不要以妻主二字称呼在下。”
那屈公子听了,双目瞬间如露水打湿了的桃花,看上去楚楚可怜又美丽迷人,她看得心头一软,暗想自己是不是对屈公子太凶了一些?他毕竟只是个闺阁男儿。
她正想着,便见关鸣鸾大大方方一笑,冲屈公子雍容尔雅地点了点头,朗声道:“在下方才与徐尚书商谈了一番公务”,而后将手中折扇一气呵成地收好,方才好整以暇地对她言道:“公务谈完了,在下告辞,徐尚书下回有事直接去衙门里谈吧。”说完也不等她开口挽留,径自轻快利落地翻身上马。两名侍儿打马跟在后面,主仆三人,竟是潇潇洒洒地去了。
她一时间弄不清楚关公子究竟是十分介意呢还是有些介意呢,有心想骑马追上关公子问个明白,又怕自己过于心急,反而把关公子惹恼了,如此一犹豫,就看不见关鸣鸾的背影了,她也就索性作罢。那屈公子在一旁站着,柔情小意地问她要不要再逛一回园子,她果断拒绝了。园子已经逛过了,她没必要为了这位屈公子再逛一遍。屈公子见状也并不勉强她,向她福了一福,自己与兄弟一起逛园子去了。
有了屈公子这一茬,她也就没心思再去别的地方闲逛,带着妙剑火急火燎地往家赶,回到府中,便去给嫡父请安。她的嫡父母家姓黄,家中也是世代武将,黄家小辈中的佼佼者是黄一笛,如今已经任正七品的振武将军了。
她到了后院茂松堂的时候,黄老正君身边的侍儿正在收拾碗筷,老正君见她来了,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欢喜起来。先问她有没有吃饭,她刚说了句回去再用,老正君就一叠声地吩咐侍儿给小姐摆午饭来,见她脸上有些汗渍,就又是吩咐侍儿给小姐拿冰果子来,又是吩咐侍儿端水盆来服侍小姐净面,等她坐下来用餐,老正君就坐在屏风榻上一脸慈和地看着她,待她用了饭后冰果,老正君方才开口问她:“淳儿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她听了倒觉有些惭愧,她近日公务繁忙,心思又都花在如何讨好关公子上,不自觉地来茂松堂的次数就比先前少了许多,可老正君无有子女,又向来视她如同亲生,当下只好歉疚地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女儿惦记着父亲,天气热,不知父亲身体是否康宁?侍儿们伺候得可还尽心?若有惫懒的,父亲只管开发,莫让自己委屈了。”
老正君笑得满脸欣慰:“我身子骨好得很,你父亲常来陪我闲聊,侍儿们都很好,没有淘气的,你只管忙国事,不必管家里头,我还硬朗着呢,能帮你再管个两三年家呢。”
她含笑点头,挥手把侍儿们打发了,方才把今日见到屈公子的事说了,黄老正君听了便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我那日见到屈家这孩子甚是温柔小意,我就很是喜欢,想着将来必是个懂得怎样服侍妻主的,他家舅舅又不断在旁边说他怎样怎样地好,说是会烹饪会裁剪会插花会弹琴会调香会梳头,梁家正君又不断地打边鼓,我就做主把他给定下了,想着你身边只有一个冰儿,已经是堂堂的兵部尚书了,没个可心如意的夫侍服侍让人瞧着不像。你今儿既是见到了,他的模样还合你心意么?”
她微笑:“这屈公子模样倒生得好,父亲的眼光原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孩儿尚未娶正夫,先定侧室,恐怕将来正夫知道了心里不松快啊。”
老正君慈祥地笑道:“我自然想着这一层呢,不能让你未来的正夫心里不舒坦,我跟那屈公子的舅舅直说了没娶正夫呢,按说不能定侧室,即便是先谈好,这屈公子也只能做侍夫,侧夫的位置得等他将来有了造化生个女儿,他舅舅说屈家也是懂规矩的,不会强求名分的,这孩子等正夫进了门再进门就是了,若是正夫介意啊,就让他先做个小郎,等正夫也认可他了,或是生个儿子了,再升他做侍夫。我看他们家态度如此和软,觉得再拒绝彼此面上就不好看了,就答应了他舅舅。”
她听了虽然仍觉有所不妥,但屈家的姿态极低,定亲事的又是她的嫡父,而且只是个小郎,充其量了也就是个侍夫,未娶正夫前家中有个小郎侍夫的,在凰朝贵女中也是常有的,她若再坚持,怕是要伤了嫡父的心,当下便没说什么,又陪着老人家唠了半天闲嗑。
老人家开始催她早日娶正夫,这原是老人家常说的话,她以往都扯些别的应付过去的,此刻笑嘻嘻地说过上三五日便有眉目了,年前一定能娶回家来的,老人家听了越发热切起来,开始详细地问她看上了谁家的公子,又说年前就娶的话,家中要着手准备喜事了,她想着事情虽没定,可是要娶的正夫是关公子那场面必然不小,喜事也是时候准备了,于是对嫡父言道喜事只管准备,按最隆重最排场的预备,老人家听了简直是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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