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2/2）

男生嘬一口雪茄，干脆道：“我不喜欢你。”

李思忒脑中持续空白数秒，慢慢缓过神来，看看周围，见没有抓捕失误者的管理员出现，才确认男生所言非虚。

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男生，无需追问，从对方神态中便可了然究竟是哪一种喜欢。

他忽然不知如何接话，目光移开，略显尴尬，刚刚燃起借话茬坑害对方，以继续升职的念头并未因此而打消，但却忽然停滞。

隔了片刻，他斜睨男生问了句“为什么”，语气冷硬而疏远。

就在询问的前一秒，他思绪豁然开朗，忽然想到，喜欢仅能代表一种感情，但代表不了永恒，代表不了生死存亡之际舍己为爱的决心，更代表不了眼前人不会利用喜欢来麻痹、陷害于他。

途穷天地窄，势乱生死微，何况是感情。

男生笑着看他，道：“喜欢就是喜欢，非要那么多理由吗？我又不是认真的。”

李思忒的视线在男生俊朗的眉宇间辗转，不时落在澄净的双眼，一个曾一度嗤之以鼻的念头，随着脱口的“嗯”字顷刻间生成。

他也要利用对方的喜欢，早点离开十五层。

男生见李思忒一直无言，又无他动作，靠着沙发的背脊稍稍挺直，道：“你……不恶心我吗？”

李思忒微微一愣，竟从男生的语气中品出几分小心翼翼，外加一点怯意与希冀，忽然想起曾听到、看到的现实生活中与其同样取向的人的经历，抿唇衔笑，道：“恶心。人与人是一样的，生活也一样。你不是正常人。这是病，得治。”

男生眉峰微不可查的耸动一下，盯着李思忒足足看了一分钟，神情由惊诧渐变欣慰，双眼闪动着点点光芒，如夜空中烁烁的星，“不言谢。”

李思忒无谓的笑笑，温和吐出叹息，客气地问男生想喝什么饮品，按名字去足有一百平米的藏酒室，找了两圈才寻得。

男生点的是玻尔科夫桃红香槟，是世界顶级的酒，昂贵、限量，色属橙黄，自然光下闪着宝石般耀眼的莹润，是真正爱酒者求之不得的珍宝。

李思忒不懂这些，对酒的名字闻所未闻，面上礼貌地听着男生的品评，心里却想如何化被动为主动的引男生跳进话题陷阱。

可还未想出妥帖的一二三步，便被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打断思路。

男生识趣的停止讲话，兀自点了根雪茄。

李思忒以为是孙明瑷所发，拿起手机一看，竟是丁佑。

短信内容寥寥几句，除了叮嘱李思忒倍加小心，并告知若无意外，两天后他也能到十五层外，还委婉的表达了希望李思忒能等等他，以后一起升职的意愿。

面临险境，能与朋友一起相互扶持，是最振奋人心的事。李思忒爽快答应。

此间，男生一直在观察着李思忒，所有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待他放下手机，先一步笑道：“旧相识，还是新情缘？”

李思忒听出其语调中的戏虐与肃杀，与包含的隐藏信息，抵触的皱了皱眉，对最后三字有点排斥，但也懒得纠正，喝了口酒，小臂搭着扶手，轻轻摇晃着高脚杯，正色道：“新情缘。你监视我？”

男生朗笑摇头，一点点的品味着酒的香醇，将自己从李思忒进入大厦后便开始密切关注的行径一句句讲述，神态坦率而暧昧。

李思忒越听头皮越发紧麻，心中暗骂，嘴上却只道男生这种方式的喜欢当真承受不了。

男生耸耸肩，垂头饮罢杯中酒，默了几秒，换了个更随意的坐姿，一只手支着额角，侧头看向李思忒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色，“你知道丁佑是什么背景吗？”

李思忒点头，“嗯。”

男生微一嗤笑，无奈道：“不知道就敢交朋友，不怕他害你？”

李思忒感觉男生猜到了短信内容，想挑拨离间，笑道：“怕啊。不过，等他到了这一层，你和那位大叔的处境也很安全。你不担心吗？”

男生狠狠吸了口烟，道：“不。我比较放心你。你知道进入这个阵界中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

“知道。”李思忒愣了少时，才缓缓开口。他惊异于男生话中的“东西”二字，透过薄薄、袅袅的烟雾，看到其迷离而混沌的眼神，看到其嘴角扯出的难辨意味的微笑，似参杂了苦涩、悲凉、不甘等诸多情绪。

“我也问过自己，我能来这里的，还算是个东西吗？”男生声音冰冷，带着少见的疲倦。雪茄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将其衬托出些许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