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妖作怪(1/2)
李思忒与孙明瑷、马究诘于安住林门内汇合后, 继续前行。
此时, 李思忒赏景之心抑不住地占了上风。他边走边左顾右盼, 见无量亭台楼阁、泉石花木、羊肠曲径错落有致, 时有蜻蜓点水、蜂蝶翻飞, 独角犀、花鹿、冢雉科、孟加拉虎、大象等大型动物不曾束缚, 或于草地之上慵懒散步,或与男女融洽嬉耍, 温和可亲之态,人间难见。
一阵微风徐来。丝丝凉意扑脸。他忽觉有什么甘泽、清凉、柔软的东西, 使他的毛孔触之安乐,欣然张开,直渗进脉络,融于肺腑,由内而外的唇齿甘甜, 心旷神怡。
他还发现, 任门内方圆辽阔,却无一者驾车马、坐兽骑, 去往何处, 皆和着仙弦轻舞, 信步悠然, 无焦无躁,步伐最快的当属自己、孙明瑷、马究诘三人。
行了百米, 他忽闻“哗哗”“轰鸣”不绝于耳, 眯眼前眺, 只见一极宽的飞瀑垂空而下,飞花碎玉,七彩霞光萦绕,磅礴震撼。
他欲追溯瀑布源头,顺其半腰仰头上观,竟见其融于清澈无垠的蓝天白云之中,仿若白云为水,天空做潭。
他看傻了眼,脚步不觉放慢,呆呆地望着,讷讷道:“我以为李白的千古名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太过浮夸,想不到还真有天落瀑布。陶渊明的那篇《桃花源记》中描写的景象和这里一比,简直弱爆了。这儿才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这里的瀑布源头是你乘坐七宝阶道时经过的香水海,当下地处,即没地中,不积蓄,不泛滥,滋养土地、植被,为居民、动物饮用。对此地居民而言它的确是天上之水,但于天庭与七金山之上的居者,便是地下之河了。”马究诘似也受了香风安抚的功效,严肃的神色稍有缓和,为李思忒解释完瀑布的来历,似笑非笑,老气横秋道:“在这里的居民不用工作养家,不用为梦想而呕心沥血,不用因身在底层而愤愤不平,所有人世间你不喜欢的,不想经历的,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在这里都不用承受。相对的,这里的居民无家庭,无亲疏,无真心,无长情,无后代。男女关系极为开放,随意喜欢,随意结合,不需负责。可谓是生死独来去,无谁愿问津。这样的世外桃源你习惯吗?”说着,撇了李思忒一眼,见他愣愣地听着,好像在思考自己的问题,又随意指了几处,悠悠道:“呐,你看这类树上,挂的都是各式崭新的衣服、鞋子、饰品、生鲜即吃的瓜果。饿了随手一摘。变换时装随手一换。那几间房舍,储藏着无尽的净白无皮糠的米粮。想吃烧熟的食物,用这些个花里生出火珠加热就行。这一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看着是很滋润,但想想日复一日的生活千年,会不会无聊透顶?”
李思忒顺着马纠结指的地方一个个看去,心想马究诘说的不无道理,这里的居民非神佛、仍持人性,千年太过无梦、无情……倒像是木头了,总要有点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才叫生活。
他想着,目光辗转,自东南半空中的一片枝叶上挂着的大如车轴的瓜果下移,落在正下方的房舍上,晃来晃去,轻啧一下,道:“这里的房子颜色、设计几乎相同。大多墙壁的纹路、形态很像贝壳。”
马究诘道:“房屋的建材是七宝之一的砗磲。”
李思忒再次目瞪口呆。
砗磲、珍珠、珊瑚、琥珀在西方被誉为四大有机宝石,同纳入佛门七宝。其中,砗磲属最为珍贵、稀有。这在天上人间,皆是一样。
它白皙如玉,是一种大型海产双壳类物种,且历史悠久。
砗磲本名车磲,始于汉代,因外壳表面有一道道呈放射状之沟槽,状如古代车辙,故称车渠。后人因其坚硬如石,便在车旁加了石字。
在凡间,砗磲的药用、赏玩的价值极高。古人认为其具有很强的磁场,可消灾解厄、避邪镇煞、保平安,长期配戴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及感应。
在佛家,玉化的砗磲被誉为生物界最纯之物,不攀不附,不媚不俗,不同凡响,加以佛法精雕细琢,形同金刚护身,养生,练气,是福慧双修,接近自然,通向永生法门的不二宝物。
目前,砗磲的获得与雕琢可谓极难,价值更是不菲。当今可测的砗磲最大直径达1.8米。而这里的砗磲,既可以完整的贝壳做房屋材料,至少四米之宽,简直超凡绝伦。
李思忒已无法再用更多的言语表达自己的惊羡,只化作了一句话:“还有剩下的余料吗?我想拿一块。”
马究诘无语地看他一眼,摇摇头不再搭理他。
这时,孙明瑷开口:“飞瀑湖西北五十米便是合欢苑。”
这一句阴阴冰冰,如数九寒风刮的李思忒与马究诘耳朵一颤,随即面色俱是一沉,
三人已至飞瀑边。地上绕瀑而建了一个极宽的莲花深潭,内有形色各样的船,皆佛门七宝所构,高贵罕有。
看了这么一会儿,李思忒忽然发现,佛门对这注定无信佛者之地的教化可谓无孔不入,心中发笑,想不到为了光大佛教,佛也执着。
又行片刻,他终于见到了阿曼离说的合欢苑。初次听到名字,他最先想到了凡间古今中外买卖□□之地,本还奚落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猥琐,可现在看来猥琐的是阿曼离。
合欢苑确是男女欢会之地。
几排润白凝光的房舍,飞瀑激起的汨汨水珠如轻烟薄云,笼罩着如茵绿草、芬芳桃李、缤纷落樱,将那些个俊男靓女姣好的姿容披上一层影影绰绰的银纱。一个寻欢作乐之所,却毫无声色犬马、靡靡之气,愣是带着诗情画意,实在惊艳无比。
李思忒从苑门处看去,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正想着阿曼离是在花林之中,或房舍之内,忽觉身旁一阵肃杀之风起伏,汗毛倒竖之际寻觅,只见孙明瑷已不知何时手握随心铁杆兵,面色冷静,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前方众景,再看马究诘,亦是一副履霜之戒的模样。
孙明瑷静默片刻,辗转的目光向左前方一定,抬脚便去。
李思忒很好奇她怎知阿曼离的具体位置,但也知此时不是问这等芝麻小事之机,便搁置疑问跟上两人。
三人进了桃林,深入数十余米,来到一间近百坪的房舍门外。
孙明瑷“嗒嗒嗒”敲门三声。
门应声而开。最先入眼的景象,让三人俱是一愣,只见一身木兰色偏袒袈裟的阿曼离被四个美女簇拥着衔笑相看。他左右两臂各抱一个,身后站着一个正与他耳鬓厮磨,右腿旁伏着一个,巧笑嫣然,媚眼如丝。
四美女更是惹眼,各个朱唇皓齿、长发纤腰、丰韵娉婷,上身只一抹彩缎遮酥胸,半长的纱裙裹着美臀长腿,当属印度纱丽女装中最为暴露的一款。
三人呆立门口片刻。孙明瑷最先走进。另两人缓缓跟在身后。
李思忒极快地扫视屋内,只宽敞的一间,墙壁干净无画,迎门便是厅堂,六座珊瑚桌椅,三两琉璃吊顶,北角一张象牙圆床,金丝纱曼遮挡,明亮中晶光点点,煞是迷人。
他很喜欢这种简约、舒适的布置,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阿曼了离这个风流混蛋小和尚甚是碍眼,连带着让玉食琼浆美人香也索然无味。
阿曼离自见着三人,也不说话,只在门口时打量了李思忒与马究诘一回,便一直看着孙明瑷,双目明亮如星,藏着幽情,脸上挂不浓不浅的笑,分不清亲近或疏淡。
相比阿曼离的含蓄,四个美女倒是直爽火辣,八只眼睛对着两个男生来回审视,风情、喜、厌、勾引、欲念尽□□裸地在目光中流露,偶有娇媚笑声。那感觉丝毫不输玉手抚身,咬耳呢喃。
马究诘尴尬地轻咳一声,面色微红,移开视线。
李思忒浑身别扭,摸着鼻子看向孙明瑷。
孙明瑷倒是气定神闲,目不斜视地盯着阿曼离,漠然道:“法器呢?”
“你到北俱芦洲来做什么?”阿曼离避答,语调温软,如春风贯耳。
李思忒见阿曼离嘴角的笑意,透着股难以言喻的邪魅与诡异,心下明了其定有备而在此,法器断不会轻松拿回。
“明知故问。”孙明瑷漠然的语气又冷了一分。
“小瑷,你是想我了,要去修罗宫找我吗?”阿曼离眨眨眼,声色甜腻。
“真够自恋。”马究诘嘴角微微一牵,低低冷哼自语。
李思忒站在旁边,听到他话,却无心表示认同。他此时已被阿曼离的“小瑷”两字激的耳膜震荡,牙龈一酸。他边抬手揉了揉耳朵,边想:这话听着怎么就跟痴情男为爱千寻苦等,终见佳人后欲说还休、浓情蜜意的调子一样。一样也就罢了,可对象怎么是她呢?完全不搭啊。
他赶忙去观察孙明瑷表情,见她移开目光,露出一丝不耐,说:“我找的不是你。李思忒的法器丢了,是不是你拿的?”
“巧了,我也丢了个宝贝,正要找他。”阿曼离委屈地瞅着孙明瑷,小模样倍儿无辜,倍儿可怜,可眼尾的余光却似夹着冰寒的利刃扫在李思忒脸上,闪着□□裸的挑衅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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