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奇景（2/2）

李思忒一听更加发怵，忙道：“我们不能像在广州塔那样吗？”

“须弥山不是南天门，在凡间，只有中阴身的渡口，坐飞机去印度也枉然。这一路不比天庭，我若踏云载你，安全与速度都会大打折扣。天虹桥是最好的选择。”孙明瑷顿了顿，侧眼看他，“你知道什么是中阴身？”

李思忒摇摇头。

“自亡者断气，第八意识脱离躯壳，至转世投胎前之历程称之为中阴身。一般而言，人死后皆有中阴身。大善大恶者则无。通俗地讲，就是平庸无为、不好不坏的死人。”孙明瑷语气中夹着一丝冷意，目光掠过李思忒，落在马究诘的脸上，“开始吧。”

马究诘点头，抬起左臂。

李思忒虽知她的语调非针对自己，而是因那不曾言喻的心事，可心里硬是被带着沉了几分，不再说话，转头去看马究诘，正见其右手捏住手表的表冠，微微一转，生生给拽了出来。

这要干什么？被多闻天王气的？李思忒正愣神，接着，奇异的事发生了。

表冠被马究诘抛向地面，于半空陡然变大，化成一个炉子一般的大物件落地，发出沉闷的咣当声，震的周围云雾翻卷。

李思忒细瞧，像极了古代用来的焚香的香炉，三足鼎立势态威，长短高矮立三尺，祥云镂蕊做盖顶，炉身银色光皎洁，浮雕美纹唯一个，身妆六曜五排星，体按四时依八节，当属九齿钉耙。

他走近，躬身，歪着脑袋盯着炉身上惟妙惟肖的九齿钉耙图案，想摸一摸，又没好意思，抬眼从空隙向里面看，只见一片黑暗。

“这是我的法器。你要安全抵达须弥山，必须靠这个。” 马究诘见李思忒好奇，继续道：“你知道弥勒佛的乾坤袋吗？”

李思忒点点头，道：“知道啊。”

乾坤袋，喜欢神话传说的人鲜有不知。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弥勒佛所有，又称“如意乾坤袋”、“黄金袋”，专做储物之用，且拥有不可思议之力，内部有奇异空间。空间之大似能将天地收纳。因袋中另有乾坤，称“袋中天”，应有尽有，取之不尽。

“我这个叫乾坤炉，专做造物之用，可将天地间的万物克隆。”马究诘语气中带着一点骄傲，拍拍裤子右边的口袋，又抬手指了指眼镜，扬眉道：“与之相辅的还有一个百宝袋、千辨镜。”

李思忒虽未见识实力，但听着就觉得档次很高，属于举世无双的厉害，也是他登上天庭后了解的最新奇的法器，不禁惊叹：“现实版哆啦A梦啊。”

马究诘并不受用这句夸赞，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幼稚儿的表情。

李思忒笑着摸摸鼻子，一边期待地看着炉子，一边在脑中搜寻关于这套法器的相关记载，免得下次谈及时再让马究诘抛出鄙视无知的眼神。

可想了一会儿，他眉心缓缓收紧，头微微一偏，目光游移而狐疑，挠挠头，若有所思的开口：“不过我印象中的上古神器里没有这个呀。”

其中，另有一句，他顾忌着玉帝无处不在的监听没有说出，那便是“若真能复制天地万物，那你岂不是能坐拥三界？”

孙明瑷一听，侧头看李思忒，见其仍一本正经思考之态，噗哧笑出了声，肃静的脸在天虹光晕的映衬下，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她语气带了分调笑：“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乾坤炉原本是我二叔用来做菜的锅。净坛使者的职务是什么你应该清楚。二叔吃那些个供品久了觉得乏味、恶心，就自创一个炉灶，加之法术精调，将菜肴重新加工。没想到味道不错，还开了几家天蓬连锁酒店。后来，究诘发现这锅炉可开发利用的价值，便与二叔商量，请天界热衷美食的几个神仙一起研究、炼化，造出了现在这个乾坤炉。你别看名字霸气，但所有复制出来的东西都是山寨版，用的了一时，用不了一世，且炼制需要时间，面对突发情况与顶级的法器，很难派上用场。”

李思忒听后醍醐灌顶，心里一个劲地赞叹：猪八戒看着心宽体胖，原来脑子一点不瘦，即聪明，又会创新，还能抓住商机，不简单啊。

“山寨也有独一无二的作用。不然你来？”马究诘眉眼一挑，睨着孙明瑷，嘴角噙着淡而温和的笑。

“是是，马大科学家说的对。希望你与二叔再接再厉，更创佳绩。”孙明瑷笑意又多了两分。

李思忒正为两人善意的抬杠舒缓了紧张的气氛而感到些许轻松时，忽见马究诘的脸霎时沉了下来，双目暗淡，抿嘴不言。

李思忒知是二叔两字戳中了他的痛楚，刚要随上两句的玩笑也咽回肚子。

孙明瑷亦看出变化，叹口气，不再说话。

三人各自垂手而立在缭绕的云雾之中，梳理心事，颇显萧瑟与寥寂。

静默一会儿，马究诘松了松紧倦的脸部肌肉，振作精神，将手伸进裤子的口袋抓了一下，抽出后摊开手，掌中多了些细碎的东西，像是各种物质的混合，有沙子、金属屑、宝石粉等等，闪着各色的光辉，绚烂斑驳，十分好看。

他看了下李思忒，眼光一闪，好似在说“看好了，”随即扬手一抛。碎屑瞬时洒向半空。

几乎同时，他另只手打出一道银光，下一秒便分散成许多细微的光斑，将半空的碎屑包裹。

李思忒仰着头，张嘴哎了一声，目不暇接地望着半空。他并不知晓银光呈现的原理，只感觉如放大镜一般。从他的角度看去，碎屑变做了一块块不同的物件，有玉石、珊瑚、乌铁、青铜、珍珠、玛瑙、红木等等，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能叫上名字的也不见得准确。

“这是炼制用的。好在天虹桥的法器不算高级。材料容易搜集。”马究诘说罢，打了个响指。

银光倏忽消散。碎屑从乾坤炉盖的空隙飞入炉内。

马究诘走到炉身旁蹲下，按了一下九齿钉耙上嵌着的青色宝石。

九齿钉耙上有形状不规则的五个宝石，颜色分别为青、白、黑、红、绿。

李思忒看不出宝石的讲究，但猜得到一定是炼制的关键。

眨眼间，整个炉身银光迸射后尽变墨色，许多光点在不停地闪烁、移动，如繁星点缀的夜空，灿烂、夺目。

炉内则噼里啪啦，七彩的光色从炉盖的空隙中喷涌而出。

李思忒瞠目，围着炉身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这些纵横交错的光点像一幅图，还似曾相识。

他自顾地“咦”了一声，又转了一圈，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二十八星宿。

可这与炼制山寨货有什么关系？他正预思考，忽闻“嘣”地一声，一个东西自眼尾余光中闪逝。他一哆嗦，急忙扭头去看，发现是炉盖升腾，缓气间又见一个较小的东西自炉内飞出，落在马究诘的手中。

他定睛看去，红宝石、玉如意、八卦盘，俨然是天虹桥法器的缩小版。

“走吧。”马究诘将乾坤炉变回表冠，重新归位，掂了掂手中的山寨法器，率先登上天虹桥，身姿稳健，如履平地。

“这就可以了？”李思忒难以置信地盯着马究诘的背影，问的是孙明瑷。这一句带着明显的不信任。他不懂法术，但有常识。绝大多数的山寨货，外形可以假乱真，但内在必有差别。他很怀疑，法器的材质能一摸一样，可蕴含的能量也可以吗？

“放心。他不是第一次炼制这个法器。以前的炼制过程很成功，阵法的力量已被记忆，所以刚才少了两个步骤。这种记忆，类似移动硬盘。”孙明瑷说完，指了指天虹条，又淡淡地说：“你先上。我垫后。”

李思忒提不出异议，只得听从，迟缓地走向天虹桥。

孙明瑷体谅他的忐忑，跟在身后，并不催促。

他行至桥头，低头看着透过半透明的桥体映现的天宫圣境，深吸口气，咬咬牙，抬脚踩上赤带。

待他两只脚全踩了上去，才发现天虹桥确实坚硬、牢固，又向前挪了几步，与马究诘一臂之遥。

他随放心了许多，但仍不敢有转身、伸展胳膊等这类大幅度的动作，想知道孙明瑷有没有上来，距离自己多远，却又不好意思询问，只能凭感觉。

“出发。”孙明瑷冷清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他估测，应是很近，这才安心。

接下来，天虹桥开始传送。

三人与北天门越来越远，直至隐匿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