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枕难眠(1/2)
孤枕难眠,岂只会因男女情爱的孤独而哀怨?
陈皎闭上眼睛,她睡不着,对未来深入骨髓的恐慌,被上天放逐的不甘,沉溺过去的执念,深深缠绕自己。
于婆子见她女主人不说话,覆于眼眸的睫毛轻轻飞动泄露几丝压抑。心下意动,年轻的女孩儿哪受得住冷被空枕的。
“长嫂如母,夫人整日夜照顾二老爷读书也着实够累。”
于婆子跟着熬夜,面色虽不好,精神却不错。第二天早晨,在两个小丫鬟给陈皎梳妆的时候,又给抹了胭脂。
她一双枯手轻轻一点两边苍白的脸颊瞬间有了血色,比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装扮手段还高明。两个丫鬟也自觉比不过退置一旁。
“我以前只知于妈妈人情练达,原来梳妆打扮也是好手。”陈皎望着铜镜里昏黄的影像,于婆子把她的盘髻拆了梳成堕马髻。卫朝堕马髻少女与妇人都可以梳妆,发髻松散似坠非坠,更添楚楚之姿。
于婆子手中动作停顿了下,笑眯眯道:“老奴一把碎骨头,吃了不少苦,熬出个理:待人实诚,别人也就不招惹你。”
“夫人这几日给二少爷熬汤有些憔悴,多添些脂粉和朱钗压一压。”
陈皎抚着脸:“其实这也没什么要紧,横竖我能去得地方不多。只是二叔瞧见了要说几句。”她又转头对屋内的两个丫鬟道:“于妈妈说得你们都多听听,真诚待人,做人万不要仗着小聪明耍小心机。”
两个丫鬟小鸡啄米似得快速点头,陈皎甚少对她们训导,忽得严厉让她们兢兢战战。
她与赵钰在庐州府可以说是初来乍到,陈皎对周围的人没那么信任。她对绣铺的账本都是半月对一次,有时无聊兴起当日去看也是常见。
铺子里依旧是零稀的几个客人,看了荷包绣帕几眼就走了,开始的新鲜劲也没了。店铺里招呼客人的少年看着来得的女主人,半天没回过神了。
于婆子瞥了眼眼珠子都快落下的侯小星,厉声道:“还不去干活,杵在这里做什么?”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天鹅肉。
女掌柜人花容月貌,他人长到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
而且她心地善良收留了他,还给了他名字。平日里陈皎穿着打扮清减,今日穿戴颜色鲜丽更添容光,一时令人炫目。
侯小星知道于婆子在陈皎身边的地位,默默垂着头走开。
陈皎看他比初时蜡黄的脸色好多了,但身体仍旧骨瘦如柴,穿得衣服都比他肥大,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
倘若自己穿成乞丐,会不会比他更惨。她暗中一叹,收留他何尝不是收留自己。
陈皎心下恻隐:“于妈妈,他还是个孩子。有些话耐心与他说。”
一同跟出来的小丫鬟素纤也觉得于妈妈未免吼得太凶了。
“夫人什么都太好。”于婆子笑着道,“就是心太过软和了。”
绣铺一切如旧。陈皎却知道原地踏步等同被淘汰,她心里有些着急,要迈入内堂和绣娘们商量商量。却瞥见一位老妇人,两鬓黑发夹杂银丝,脸色枯黄,身穿绫罗,被一青年扶入铺内。
那青年蓝锦银玉带,身材高大,麦色皮肤,乌发束金冠,俊眉挺鼻,视线前扫微微滞停,一双桃花眼仿佛盛了一汪水。
“小生给母亲挑些布匹,请问招呼的该如何选?”那男子身体高壮,行止却不粗鲁,彬彬有礼有若书生。
于婆子上前:“这位公子当真是有孝心,可是不巧我们铺子是做绣品的,不卖衣服布匹。”
青年一愣,叹了口气,继而道:”既然已经进来了,就给母亲挑些荷包坠子的小玩意也行。这些我是不懂得,有劳了。”
陈皎这对母子进门后,就转身相背,注意分寸礼节。听来人一说,忽想只绣荷包坠子帕子什么确实太单调,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大户人家才时常购买的。他们往往都有固定的购进作坊,自己想虎口夺牙是很难得。
后面人的谈论声在她耳边渐渐模糊。素纤轻轻拽她的袖子:“夫人,于妈妈对绣品没有研究,请您过去……”
陈皎回过神,移步向那对母子。她以前为了演好推销员,就去干了一个月的销售。她看这老人无神采,儿子英挺阔健,拿主意的只能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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