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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棠棠强忍着尴尬, 轻咳了两声, 发觉小姑娘孟莹还在等她的答复, 易棠棠勉强地咽了口唾沫，感到脸上一阵阵发烧。

她艰难地扭过脖子，借往炉子里加煤的间歇平复着内心的尴尬。

“我和哥哥, 还没有宝宝，我只是身体不太好。”易棠棠在孟莹面前说着这话, 哪哪都觉得别扭的慌, 偏偏，这种别扭她还要尽量忍着。

憋得她直想重重喘口气。

自从三月前她越级使用卡片, 她的身体再次受创，为了躲避即将而来、因为她血液之事引起的追杀, 她没再停留在京都，和易枭一路南下，机缘之下发现了这个形成异能者小居所的兰新村。

之后，在兰新村暂时安定下来。

最初的一个月易棠棠一直处于强撑状态。易枭由于被“复生”异能者意外刺伤，加上满级“异瞳”异能的反噬，即使伤势被陆臻治愈，他的身体状况极其不佳。

那段时间她不敢掉以轻心, 除了两人身份的遮掩, 还要谨防外界的意外, 过得可谓是心惊胆战。

索性, 一切都平稳度过。

易枭的异能逐渐恢复, 她慢慢松懈, 继续运用“长生+睡眠”卡片修补身体。

而她之所以犯困，当然是卡片的效果。

孟莹听到答案，脸上立马写上了个大大的失落。

“那棠姐姐和易哥哥什么时候能有小宝宝？”孟莹不甘心地又补了一句。

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见到小不点儿样的孩子了，在得知棠姐姐可能有小宝宝时，她脑中第一个闪现的画面就是软乎乎的小手和短短一条能轻松抱在怀里摇晃的身子。

被明着问到这个问题，易棠棠再难掩饰，嘴角一抽。

“这件事情……我们也不清楚。”她干巴巴地说着，心中祈祷孟莹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孟莹年龄还小，还不懂一个孩子的诞生需要些什么，见着易棠棠脸热地快滴出血来，她后知后觉地，似乎明白这好像是个不能更深入探讨的问题。

总算将孟莹小姑娘送回家吃午饭，易棠棠关了门，解脱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哥哥易枭去了博祺县，不确定归期，家里的狗子毛豆豆又去寻找真爱了，易棠棠从空间里拿出一碗滚烫的酸辣粉，就着热腾的炉火吃得浑身发热，原本被孟莹一句话炸飞的瞌睡虫又溜了回来。

她踩着棉拖鞋走回卧室大床，看着吊顶，幸福地和软被拥抱。

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她走在一条空旷的街道上。

幽风阵阵，树影婆娑，她额边鬓角散落的碎发四处飞扬，血红色的双眸已经淡化成黑，她缓缓抬头，乌压压积郁不去的天色和她的心情一般阴沉。

她双眼无神，像是寻不到目的地，木讷地往前走着。

待进入了那唯一一处冒出袅袅炊烟的房屋，她踟蹰地推开房门，游魂般地走到客厅。

屋角燃了一个亮莹色的光球，白炽色的光芒挥散窗外的阴霾，可却能让她感觉到没有半点温度。

明明已至春天，她却觉得冬日根本不曾过去。

她张开五指，一个橘红色的小火团慢慢从她的掌心飘摇而出。

她怔怔地看着那在身边环绕着的小东西，等感觉到那熹微的温暖，她的脸色才好了些，眼底才终于生出一丝名为生机的东西。

“棠棠。”厨房的房门突然被从里打开。听到熟悉的叫唤，她总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可那恍惚感太过短暂，等她的眼皮再一颤动，周围的景象再次重归现实。

两双碗筷一左一右摆在桌面上，饭菜的香气不带牵引地冲入她的鼻腔里，她鼻翼微微掀动，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有感觉的。

她缓慢地抬起头，朝着对面满眼惆怅的卓妍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这个世界上，她只剩下卓妍一个熟悉的人了，她并不想让卓妍太担心。

一顿饭吃得沉默无声，连碗筷磕碰的声音都稀有地几乎无。

吃完饭，她自发地收拾碗筷，准备拿到厨房清洗。在她收拾碗筷的时间里，她能感觉卓妍在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端起盘碟准备往厨房走。

“棠棠。”卓妍忽地叫住她。

卓妍的声音轻而缓慢，每说一个字，她的心脏就像是被刀子多插了一下，伤口早已遍布，连那股相似的痛感都淡化了。

卓妍压抑着声音说：“人死不能复生，失去的无法重回，可如果，你始终无法从回忆里走出去，不如……让一切，都重新开始。”

“而你，试图去改变那一切。”

***

易棠棠喘着粗气醒来，眼泪已将脸部模花，梦境里极致的悲伤近乎要将她溺毙。

她侧身用力将脸庞藏在被褥里，喉咙里发出小兽一般的低低呜咽，眼角的泪水像是一开闸就停不住，她明明一遍遍暗暗告诉自己所有悲伤都过去了，现在才是真实，却还是忍不住心头难过的情绪在继续泛滥。

她哭到几乎要窒息，一抽一抽地完全停不下来，脑子因为缺氧而昏沉沉的，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撑不下去，就这么哭晕过去，后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接着，她闻到了独属于易枭身上的淡淡冷香。

她脑中多了一丝清明，用力地喘了几口气，任由身后的力道慢慢环住她，将她整个人连同被子一同抱到了怀抱里。

“呜呜……嗝……哥。”她一边喘气一边忍不住打嗝，眼泪仍在狂落不止，她的眼睛还没睁开，从被子里掏出双手就去紧紧地去抓他的衣服，紧挨着他往他的胸前凑。

他的外衣上遍布着冷气，她冻了个激灵，却没松开抓着他的手。

“棠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易枭刚进门便听到易棠棠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他匆匆到来，看到她迷瞪地睡得一脸乱象，眼睛还没睁开哭泣，虽是心疼万分，却将心底的一丝惧怕掩去。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慰着她。

易棠棠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回话，等她抽抽噎噎地又哭了好一阵子，连撒欢外蹿的毛豆都跑回家，她才慢吞吞地停了下来。

彼时已至夕阳西下，窗外金色和灰色混杂，混沌沌的一片。

哭了近两个小时，易棠棠一停下来，这才觉得不好意思。

她不愿意睁眼，闭着眼睛趴在他怀里。即使这样，她也能感受着紧搂着她后背上的两支手臂，易枭不知什么时候将渗着凉意的外套脱掉，抱着她半坐在床中心，他的手还在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后背，即使隔了件睡衣，她仍然能感觉到他掌心滚烫的热度。

易枭察觉到她的羞讪，低低笑了一声：“棠棠饿了吗？饿了就起来我来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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