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少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疲惫不堪地朝更衣室走。

每迈一步，胸口的淤伤就会痛一分，肩膀好像也脱臼了，现在软哒哒地耷拉着，动都不敢动，他咬着牙隐忍着，寻思一会儿回去涂点红花油什么的，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粗粝的呼喊。

“敖海！”身后脚步声“噔、噔……”不绝于耳，愈来愈近。

敖海回头，从门口昏暗的灯光下慢慢走出来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他刚要开口，才发觉嗓子被勒得还有些余痛，此时咕哝哝的很不舒服，但又不敢咳嗽，怕一咳，胸口就要受其牵连，于是缓了一会儿，以一种接近浑浊的声音：“冯哥。”

冯景山一眼就看到他细长的脖颈上一片红色的淤痕，皱了皱眉，关心道：“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吧，听你现在说话都有点费劲。”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不舒服，缓一会儿就好了。”说完他捂着胸口啐了一口痰出来，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都咳出血来了，还没事儿呢！听我的，一会儿我给你拿钱好好去医院检查检查！”

“就是里边儿的舌头咬破了——没什么事儿。”敖海辩解。

冯景山并不是第一天认识这毛头小子，一段日子的相处，深知他那不可一世的“倔驴”性格，所以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于是直奔主题，从自己老旧的牛皮挎包里掏出一沓钱出来，递给敖海：“给——”

敖海接过来掂了掂，脸上的神情多少放轻松了些。

冯景山“啪”的一声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眯着眼盯着他，老成持重地评价：“你小子今天确实够狠！那家伙近这一个月可没吃过败战啊！”说了一半，他咧嘴一笑：“今天你倒是狠狠踹了他屁股。”

敖海目光没从那一沓钱上移开，轻淡淡地回答：“我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

“呵——”冯景山笑着骂他：“给你几句好话听，你还当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敖海冷眼看着他，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对了——”冯景山想起什么，将烟掐断，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件信封，递给敖海：“这个你也拿这。”

敖海不明所以：“什么呀？”

“让你拿着！”

敖海接过来，朝里一看，又是一小沓钱，他茫然地看着冯景山：“冯哥，这是？”

“提成儿！没多少钱，你先拿着！”

敖海愣了一下，又退了回去：“冯哥，我不能要这钱。”

“哎呀？你这条钱串子今儿是怎么了？还有你不要的钱？”冯景山打趣儿道。

敖海目光里陡然添了几分真切，缓缓说：“冯哥，这条路子是你带我进来的，吃水不忘挖井人，这道理我懂！”

冯景山拿过他手里的信封，上前一步，硬是掖在了他的腰带里，骂道：“别他妈跟我讲些废话！让你拿你就拿着！”

两人又推劝了一番，最后，敖海见他执意，也不好再推让，收了钱，低声道了句：“谢谢，冯哥。”

冯景山又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打量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你妹妹那儿怎么样啊？”

敖海垂眼，犹豫了一下，声音低哑：“现在情况暂时是稳定了，就不知道以后了……”突然顿住。

冯景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好的！”然后又问：“钱还够吗？”

敖海盯着地板上的一块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他下意识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冯景山的名字。

冯景山回头望了一眼，猛吸了几口剩下的烟，然后扔在地上，嘱咐道：“钱要是不够的话跟我说，啊？别自己硬挺着！”

敖海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接着冯景山提了提肩上的皮包，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拐角的那一抹衣影闪过，敖海这才颔首皱眉，痛苦地按住胸口，嗓子眼里陡然涌出一股浓烈的腥甜味儿，他勉强咳出来，牵连着胸口随之震颤，疼痛难以忍受，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看了一眼地上那一抹鲜红色的血痰，缓了一会儿，面不改色，抬脚蹭了蹭地上的血迹，不动声色地走回了更衣室。

***

周延赚了个盆丰钵满。

比赛结束，周延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他自是春风得意，甚至是得意忘形。

一边的程小姗努着嘴对着周延不满地哼了一声，抱怨道：“还冠冕堂皇地说带我去解压，分明是为了你自己！哪有你这样的朋友。”

周延回头对着程小姗嘿嘿傻笑，过来一把将她搂过来，恳求道：“行了，小姗你就别生气了，我回头补偿你，你说你要什么款式的包吧？”

程小姗眼神一闪，哼了一声：“你以为光靠物质收买，我就能原谅你吗？”

“不会吧？程小姗！”周延一副震惊的样子，随后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知道你觊觎我肉体很久了，但咱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程小姗怒火中烧，冷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暗暗在右手拈出两根手指，周延还在那儿得意的忘乎所以，她眼疾手快，批亢捣虚，直取他左耳，三个字——狠稳准，一点儿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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