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周延走在前头带路，左拐右拐，轻车熟路地穿梭于各个长廊转口之间。
程小姗越往里走越觉得这长廊的设计像是迷宫一般错综复杂，一会儿从那边拐进去，一会儿从这边拐出去的，而且每一条过道的长度及装饰都完全一致，看的她直眼晕，没一会儿，她就晕头转向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终于，周延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停了下来，程小姗在他身后探头望过去，发现拐角另一侧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男子，长相凶恶，膀大腰圆，此时正叼着半截烟，扭头和旁边几个保安聊天，这时候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忙转过头，紧接着就站起了，咧着嘴笑嘻嘻地走过来。
“周总！您真是好久不来了！”别看男子长得粗犷，声音却很是单薄细腻。
“洋哥，那小子是今天吧？”周延沉声问。
“是！是！就是今天！周总记性可真好，上个星期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您就记住了！”男子殷勤地溜须拍马。
“洋哥，”周延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程小姗，说：“今天我带了一位朋友，不知道您能不能赏个脸，安排一个座位。”
“哎呀！周总您说这些就是客气了！这些都不算什么事儿！”说完他招手示意一个保安，保安立即会意从口袋里抽出两张卡片递给男子。
男子毕恭毕敬地将卡片转手交到了周延手里。
周延没看卡片，抬手拍了拍男子：“麻烦你了，洋哥。”
“哪里话！都是小事情罢了！”说着男子回身将身后的两扇大门给打开，柔声道：“两位里边儿请，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周延转头瞅了程小姗一眼，一甩头：“走——”
程小姗蓦地一愣，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对于身为一名教育学硕士生的她来说，她内心纠结着两股绳在暗暗较量，一股是中国传统教育学理念的束缚，另一股则是失恋后捉摸不透的情绪，这两股势力就此展开了拉锯战，一时竟分不出个孰高孰低出来，于是这两股绳就在她内心结成一个疙瘩出来，一时间搅得她心烦意乱。
周延看她半天没动地方，心里暗暗知道她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于是朝她凑了凑，咬着耳朵说：“怎么？怕了？还是你要为那个什么“飞”守身如玉啊？”
程小姗心里那个纠结的疙瘩突然被这一句话一击毙命，转瞬间，心底浮现一张温文尔雅的人脸，她咬着嘴唇，剜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大步流星地朝门里走进去。
周延摇头笑了笑，跟在她后面。
程小姗怀着无比忐忑的心走进去，同时忐忑中夹杂着一丝别样的窃喜，说不清道不明的，一想到，不免面红耳赤一番，末了，感叹一句，都是人啊，七情六欲免不了的。
但是，怀着干柴烈火的程小姗矜持又克制地走进去之后她才知道，周延故弄玄虚地骗了她，果真，还是应了她那句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门里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墙上亮着几盏微弱的白光映在狭窄的石阶上。
程小姗站在楼梯口顺着往下看，石阶设计的十分不合理，石阶间距特别窄，所以使得整个楼梯特别陡，她残留的醉意还没消退，此时一看，脑子一晕，向后退了一步。
周延在身后扶住她，“我扶你下去吧。”
于是，在周延地搀扶下，两人一节一节的石阶往下走。
“看架势，你经常来吧？”程小姗忍不住调侃。
周延垂眼认真看着石阶，淡淡回应：“差不多一周一次，忙点儿的话两周一次。”
我去，还理直气壮的，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但一想到自己也已经被他拉下了水，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但她心里还是强行将所有责任归咎到周延的身上，并欲盖弥彰地臆想着是他强行拖自己下水的，自己本来拒绝过很多次的。
最后一节时，周延侧眼瞧了程小姗一眼，看她眼珠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动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到了，松开吧？”周延先行撒开了手。
程小姗回过神儿，恍惚看了一眼前面的单扇的推拉门，嗓子突然有些发痒，脚底下像是被灌了铅，异常沉重，几秒钟之后，她才微微阖上眼，带着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视死如归，哑着嗓子说：“最好给我找一个年富力强的，别太油腻，更不要戴眼镜的！还有看看能不能用你面子给我打个折！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我听说啊，这个找男的要比找女的贵好多的，我不是什么富婆，只是一个无业游民……”
“程小姗！”周延冷不丁儿吼了一嗓子，这一叫顿时吓得她心惊肉跳的，片刻后，她侧过头，怪仄的语调刻意地压低声音：“你喊什么呀？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来的是什么地方吧？”
周延隐隐听明白了，看了一眼神经兮兮的程小姗此刻正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然后督促他：“走啊——”
周延叹了一口气，又突然觉得好笑，抬手拍了一下她饱满的脑门，上面竟然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来。
“你干什么呀？”程小姗仰着头，呲牙瞪着他，就像是一个受到惊吓准备自卫的小兽。
“真不明白你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天天都想什么呢？还是学教育学的硕士生！就你这样，祖国的花朵还不都被你教成食人花？”
程小姗听完，莫名所以，只知道他在贬损自己，自己需要做些回应，她神情黯淡下去，冷笑：“都是一丘之貉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呀？你刚才还不说是一周一次吗？哼，我说呢，你怎么不着急找女朋友啊？原来都跑这儿撒野来了！现在还来教训我！凭什么你们男的能找？女的就不能找啊？”也许是趁着残余的酒精，她越说越激动，就好像是她所代表着的是万千女性，谈论的则是将女权主义维持到底，十分有底气。
周延无语地叹了一口长气，突然也懒得和她解释了，直接硬拽着她的胳膊往里面走，当门被打开的时候，程小姗探头朝里一瞧，片刻后，她脑子突然炸掉了，身子僵硬地杵在地上，她此时特别希望自己是个耗子精啊，只需摇身一变，就能找个洞角往里钻，但今天这一切她算是逃不掉了。
这里不是她脑子里所想的“特殊场所”而是一个类似于拳击比赛的场地，因为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拳击擂台，四角各一个柱子，围着一圈圈绳子，上面两个人正袒臂挥拳地左右躲闪，底下是一片乌泱泱的观众，他们也不闲着，扯着嗓子在底下拼命死喊。
程小姗尽量使自己的脸色不那么难看，观望了一圈，转移话题：“你带我来这儿干啥？”
“减压啊。”周延将手里的两张卡片交给面前的工作人员，一边说：“还有就是让你饱饱眼福，有一个小子我关注挺长时间了，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关键还年轻！”说到一半，突然转过头，舔了舔嘴角：“你看了之后绝对能重新唤醒你沉寂已久的薄荷味荷尔蒙！”
程小姗眼底却存着大失所望的沮丧，但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此刻她真想一脚踢死眼前这个贱人，非要跟她说了一大堆故弄玄虚的话，吊她胃口，什么比赛，拳击，她压根儿也不感兴趣，但此刻要走了，那更不是说明自己居心不良了吗？
她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看什么狗屁“减压”的节目。
工作人员将他们俩带到一个高台上的贵宾座位，上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男男女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看。
周延找了一处靠边的座位，两人坐下，不一会儿，那名领路的工作人员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托盘和一张表格，微微躬着身，细致入微地问周延：“周总，这是今天的比赛选手，您看一下。”说着将表格递给周延。
周延拿手一挡：“不用看了，还是那个小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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