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皓白之坟(1/2)
代未昭叹口气席地而坐。
“老齐,我回来了。”
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奸臣齐皓白无墓无碑,原来就葬在河中一个荒芜的小院子的杂草里。
“五皇子到底还是心软,是不是最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就这么跑了?”
烈酒飘飘洒洒落了下来,石碑前的湿泥巴历经几十年突然又生出些醉意。
“比不上褚自放的好酒,你且将就着喝。反正,有好酒我也不会分给你的。”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了一百年,你的新政还是没能推行开来。”
代未昭的声调里带着畅快的笑意,神情里却有着复杂的不忍。
“五皇子不喜欢新政,比起新政他更在乎解决那时的吏治和权贵,太子没有主见,只是母族摆在那里,他不可能推行新政。只有不受重视而关心民生的四皇子答应你,你以为,他和你有一样的道,是不是?”
代未昭的声音低下去,伸出手去拂过墓碑上的藤蔓草叶,再开口时轻得仿佛是低低的呢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了自己夺位,要调马上就要远逐万里的戍边将士回京争权,这样的主君,真的和你有一样的道吗?”
或许是想过的,只是后来他带着整个齐家站队到了四皇子身后时,早已是身不由己,越走越远,来不及了。
代未昭清清淡淡地笑了一声:“罢了罢了,皓白,我输了,你也没赢。你抬眼看看这天下,可有一点像我们当年其中一个人的设想吗?”
她一手攥着一根根拽下来没地方放的藤蔓,一手拍了拍墓碑,就好像是拍了拍当年那个从脂粉堆里钻出来,得意地倚着栏杆,向路过的同伴打招呼的放浪少年郎:“死后葬我于酒楼,花下做鬼足风流。你个糟老头子到底比我快活。老夫一辈子就在长安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好不容易死了,还要醒来看不肖子孙磋磨江山。”
“你就在这里睡着吧。至于外面那些乱七八糟吵吵闹闹的人,我还要收拾一下。要是嫌吵......那我也没办法。”
说话间眼神陡利,手已经蓦然扬起,手上攥着的几根粗藤蔓刹那间甩了出去,在空中四散如花,纷纷向着不同的方向,如箭矢飞射而去。
庭院的几棵树树上树叶狂落,枝叶乱摆起来。
几道黑影从空中一划而过,眨眼间窜上了院墙。
代未昭笑道:“有意思了,伤了腿功夫都还能不错,上蹿下跳的。”
殷言乾低头从围墙上看了看笑得从容自在的女子,那模样仿佛两个人是在对面喝茶。
然而藤蔓枝条刺入腿中涌出的温热触感使他没法不打起精神来警惕。
来之前代老爷子就慎重警告过她千万不要被这个女子的示弱模样麻痹了轻敌。
谁知这女子根本没有示弱,一出手就是令人心惊肉跳的绝杀。
站在围墙上头的几个殷门子弟提防着慢慢散开。
代未昭笑嘻嘻地看着几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要学人家杀赵奢。”
殷言乾咬咬牙,暗暗一抬手肘做个手势,指挥者几个同伴跳下来,刹那间已将代未昭包围在小圈子里。
殷言乾握着手刺居高临下俯冲下来,直向代未昭而去:“你以为你是赵奢吗?”
代未昭哈哈一笑,抽出手中剑格挡手刺:“听得懂?年轻人还挺有文化?”
殷言乾抿紧了嘴不说话,一手握着手刺不松手,一手握拳向代未昭的腹部击过去。
代未昭空着的一只手忙伸出去,把殷言乾的拳头整个的包裹住了。
殷言乾闷哼一声,暗暗蓄力,由来女子习武,都只能在灵巧上下功夫,没有能凭力气取胜的,眼下正是比拼力气的时候......
他蓦然瞪大了眼睛,感到自己被代未昭用巴掌包裹住的那只手臂,发出咯吱咯吱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接着就在一股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道下,被挤压着向后节节败退。
匆忙之间他还记着要扎下马步以防推倒,可是只能使脚如同耕犁般,将土地深深翻开两条轨迹来。
这一切原本只发生在眨眼间,同门师兄弟见状立即举剑冲了上去。
包围圈渐渐缩小。
带着寒芒的剑刃眼看就要直接捅到代未昭的身上去。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温软清亮,几个殷门子弟听了却均是一惊。
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代未昭立即抬腿,反踢上殷言乾的小腹,将人直直踢出来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撞向了院子里的大树。
颜朔雪看了暗暗咂舌,这才明白真的跟代未昭对上了是什么下场,不禁庆幸,自己那天认错快。
代未昭拍拍手笑道:“这就是了,我是个跟赵奢一样的好人,你要来刺杀我,那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过于羞愧撞死在大树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殷言乾不理会她,只是躺在树下喘气,缓了缓立刻伸出手指头,指向颜朔雪,怒喝:“朔雪!你愣着干什么!师弟们都在这里!快些动手!”
颜朔雪立即道:“不行!你们不能动手!”
然后迅速转身,护在代未昭的身前,拔剑竖眉相向:“谁敢动手,休怪我这个做师兄的不客气!”
几个殷门子弟平素在师门地位远不如天赋卓绝的颜朔雪,又被代未昭缴了械,见状立即纷纷捡了武器,往后退去。
代未昭见少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脊背僵硬地对着对面,又是好笑又是有几分感动:“好了,都是小事,你是同门子弟,不要牵涉,回去。”
话音刚落,殷言乾已经高声呵斥:“颜朔雪!”
颜朔雪身子微不可查地晃了一晃,但半步也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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