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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桥(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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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周六, 又正逢元宵, 公司自然没有加班的道理。强塞了一对公司事给自己的沈安茵今日无事可做,在愚园睡到自然醒后, 悠悠吃完早饭亦近中午。

沈安茵不饿, 大年这天天气又好, 便端着杯牛奶在花园晒太阳。然后昏昏欲睡。

沈三在不远处守着, 心中七分安心三分忐忑。

说来也奇怪, 小姐至上次白牡丹的事后专门让他查了查黄家以及廖家。因为处于上海, 他能查到的并不多, 只知道生前黄雯和廖承南关系一般, 二人看着更像酒肉兄弟而非未婚夫妇, 白牡丹与黄雯也不过一面之缘……

沈三自己不能理解也不准备花心思去理解, 随着这些无关紧要消息的得知,报纸上也报道了一件有关的事:前百乐门著名歌星白牡丹被发现死在戈登路上一条无人识的深巷, 腐臭连连的同时,身旁躺着一只同样伤痕连连并腐烂露.骨的黑猫,却散发着一股子掩藏在腐臭中的幽香。这件事在各大报纸上占的篇幅都不大,甚至带着些异闻奇事的色彩, 看者看了也就看了, 无人在意。而独自亲历了一些事的小姐却在看到这篇报道后笑了,笑得很欣慰。自那日后, 沈三发现有几日靠药物的小姐睡得很安稳, 并且起来后的神色都还不错, 以及似乎没有大.烟遗留的那些后遗症了。

“沈三, 沈三……”

沈安茵连着唤了几声才将他唤回神,沈三调整思绪迎上去。

“小姐,需要用午饭?”

沈安茵摇头:“打个电话,下午把罗城叫来。”

“是。”以为小姐又想起什么遗留的公事要交代,沈三点头,转身去叫人了。

*

下午三点半,上海码头准时驶来“东方号”,游轮烟囱的白烟直冲暖阳,陪着鸣笛声,宣示着它再一次远航归来的胜利。

因为正逢大年,游轮的游客量比往日多,那些住在沿海地区的归乡者请年假归来,纷纷挤在今日落地上海。

上海不算林桐的家乡,他却明显的归乡心切。往日不紧不慢落在最后下船的人,一等楼梯下放稳当,便催促秦明安、蔡元坤随他下船。

主仆三人踩在平实的水泥地面,耳边是几个小贩“老刀牌,新高乐,蚀本喽(老刀牌,新高乐,十本入)”的叫卖,眼前却堵了一群黑压压的黄包车夫。

其中一精壮车夫微躬身子上前:“少爷。”

林桐看着眼前的人:“你们不做生意?”跟着又看了眼周边越来越多投来关注目光的看客。

“请少爷回青帮自然比做生意重要。”那应该是领头的车夫严肃回答,却因为皮相原因自带三分嬉皮笑脸。跟着又补充道:“德爷的意思。”

林桐皱皱眉,他是通知了义父来上海的时间,但却是第一回被门人这副阵仗堵在码头,以往从没有过。

幸而是冬日,他又惯常带着口罩和礼帽。林桐抬手压了压帽沿,点头:“要三辆车。”

“好呢。”

秦明安将几人行李提上其中一辆黄包车,自己得了他家少爷几句耳语吩咐后乖乖坐上车,吩咐拉他的车夫:“走吧,回青帮。”

那车夫拉着人出发了,剩下两辆车的车夫见少爷和蔡二爷也分别坐稳,正欲跟上,却见蔡元坤道:“去愚园路。”

车夫不解同时不敢马上应下,看看他们领头的老大。这…这怎么办?

“去愚园路,不要让我说第三次。”蔡元坤这回是盯着那领头车夫说的。

车夫心头一跳,花了两秒中就将他们少爷和德爷的分量分了个高低,赶紧催促那两个车夫:“还愣着干嘛,听少爷的!”

“对了,告诉德爷,”此时林桐也开了口,“不用等我,我和阿坤最快晚上回去。”

……

愚园里,罗城心满意足的吃了青嫂准备的汤圆,却在听到沈安茵交代的任务后为难起来。最后花了近四十分钟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打了电话问了好几个地方,才舒了口气,回到花园回禀晒太阳的老板。

“老板,地方寻到了,您是现在去还是用过晚饭再出发?”他问完垂眸看了手表的指针,快四点了。

沈安茵和沈三一左一右正吃着汤圆填肚,闻言沈三咬了口白糯的汤圆,嘴角沾着黑芝麻馅,他将留着半个汤圆的瓷勺放回碗中,并白了罗城一眼。

碗里的还没吃完,着急吃什么晚饭。

罗城闭嘴,干站着那等着老板和这惹不起的沈三吃完,免得再多说多错。

大约十分钟后,沈安茵放下只剩残汤的瓷碗唤来青嫂收拾,用沈三递来的餐巾擦了擦嘴,起身走到罗城面前。

她修长的指翻起罗城大衣里的衬衫衣领:“你说的地方远吗?”

“不远,也在戈登路上。”罗城喉结滚了滚,因为紧张。老板从马六甲过了个年过来,竟越来越摸不透了。

“行,二十分钟后出发。”

……

沈安茵一身白衬衣外罩蓝色毛衣下来,接过沈三递来的灰色大衣,暖和的呢绒还未穿在身上,青嫂通报的声音响起:“小姐,门外有两位先生找,前头的那位自称姓林。”

闻言,沈安茵动作一顿后穿上大衣。

而沈三及不可见扯了扯嘴角,还是找来了。

“小姐,您看?”青嫂知道几人要出门,但门外那两人,特别是带口罩那个,让她觉得有些眼熟,她恍惚看见过他和小姐一道在愚园路上并行过?

青嫂平日不听戏、大字不识几个更没有看报的习惯,那唯一露了脸的蔡元坤自是不识的。

沈安茵不答,沈三默契的去客厅大门,罗城愣了几秒后跟上。三人穿过花园,在泊油路边停下。罗城赶紧去车库开车,很快黑色福特驶出,停在沈安茵、沈三身边。

而这时,三人一车与别墅大门的距离不近不远,已可以大约看见大门外站立的两个深色身影。

沈安茵余光收回,上车坐进后座,沈三也上了前座。

车开。

临近大门口时,守门的中年按动按钮开了门。他不同于青嫂,他是认识言老板和蔡元坤的。

而车内罗城已经愣了神,握着方向盘看前头的两个挡路者,神色惊讶又为难。

这…这是言老板?旁边的是蔡经理,他认得。

老板的心上人挡着路,他要怎么开出去……

而此时门口的林桐也有了动静,他插在大衣口袋里手伸出,几步走到车前,抬手就去拉后车门。

然而……拉不动。

沈安茵早从里面反锁了。她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外面人她见惯了的打扮,扯扯嘴角,不理。内心却在想:唔,看身形似乎瘦了。

“安茵……”一窗之外,林桐开口。闷在口罩里的清润声音透着主人浓浓的想念和抱歉。

沈安茵直视前方,没反应。

见状,林桐垂下眼眸,掩在口罩内的嘴角勾起苦笑。

不声不响跑来上海,这气还大着啊。

十余步外的蔡元坤看着少爷的模样,牙痒痒又不争气抿起嘴角,挣扎一番刚决定上去帮他家少爷说个好话,身边突然走来一人。

“请问,这是愚园路532弄吗?”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声。

蔡元坤被吓了一跳,往旁边退了几步,看着面前手提文件包一身西服外罩大衣的年轻人,不明所以。这打扮,明显是个洋行一类的普通职员。

“你问这做什么?”

那年轻人见蔡元坤没直接回答,眨了眨眼,直接转身走到那守门的中年人跟前,问出同样的问题:“请问,这是愚园路532弄吗?”

中年人皱皱眉,他算个老上海人了。从十几岁起就在这属于富人居住区的愚园路上做工,因为各种原因也换了好几个东家,最后落在这愚园当个清闲又工资不错的守门人,这愚园路的门牌号有多少、怎么排的他自是清楚,只不过……他抬眼看了看这明显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反问:“问这老牌号做什么?”

要知道,这愚园路上的门牌号二十年前就重新排了遍,早没有什么532弄了。还有……守门人看了眼还等着出门的沈公子的车,将年轻人往旁边一推:“算了,你快走,我们老板要出门。”

接着,又快步去请福特车边的林桐。

“言…言老板是吧,我们老板急着出门,有什么事,您和老板另外再约时间?”因为平时清闲,他爱听听戏、看看报打发时间,这蔡元坤他认识,而能让蔡元坤这么随时跟着的、又身形这么眼熟的,只有言老板了。

至于言老板与他们老板之间的恩怨情仇,他能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况且为了饭碗,他得做好他的本职工作。

然后林桐开口的是:“她准备去哪儿?”问完又直接看向前排开车的罗城。

透过后视镜罗城看到林桐一双微眯的眸子,莫名抖了抖。为么他被一个唱戏的唬住了?这念头刚冒出,自己回话的声音就不受控住的冒出:“老板…要去戈登路。”

这话落,他老板沈安茵自然不高兴了,她声音低了声:“愣着干什么,开车。”跟着侧头看车外的林桐,嘴角一勾,同他说了第一句话:“言美人,今天我没工夫陪你,回去吧。”

言闭,沈安茵收回视线,罗城也再次启动了车子。

而门外蔡元坤已经识相的让了道,少爷不成功,他还站着白白等撞吗?

至于方才那个问地址的年轻人,已经默不作声的走远了。几个人都没有在一个路人身上留心什么。

林桐沉默的时间很短,或者说他思考很迅速。他走回蔡元坤跟前,吩咐:“让人开车过来,跟上安茵的车。”

对于林桐少爷的上赶着行为,蔡元坤除了无语毫无办法,他点头,快步走到不远处的四轮轿车前,交代:“开过去,接少爷上车。”

“是。”车窗里,驾驶位上的司机答,正是那两名拉车的黄包车夫中的一个。

林桐准备万全,这边两个车夫刚把两人用黄包车送到,青帮那边接到秦明安带话的门人也派人开了四轮的轿车过来换上。这司机嘛,自然要留下身手最好的一个充当了。恰巧,是方才拉黄包车的车夫。

毕竟,青帮门人多技能在身是常事。

*

林桐、蔡元坤跟着沈安茵的车到达戈登路上时快四点半。罗城没在具体哪家的门口停下,而是直接停在了路上一集中停车的公共区域,熄火下车,去开后门。

“老板,咱们在这里下,走过去,那个地方不好停车。”嗯,其实是停别家门口会招摇。

沈安茵、沈三下车,随罗城的脚步往右边走,没有注意到林桐这边几人。

车夫也将车停在这片停车区域,耐心等着少爷瞧好要跟之人的去向后再下车。

“你在这等着。”

“是。”车夫规规矩矩领命,便看着他们少爷与蔡二爷控制着脚步,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那个身形高瘦却纤细的男装女人。

这么个跟法,沈公子能不知道?

……

戈登路上西洋舞厅与长三堂子并存,也因经营模式的不同自成一界。是以,路上并不是左一家舞厅、右一家长三堂子,它们并不挨着营业。洋场十里从建立以来至今,已经慢慢以路中段为界,往左为洋往右为古。通俗来说,就是左边舞厅聚集、右边堂子成堆。

沈安茵抬眼望“藏春楼”三字门匾,皱眉掩鼻过滤掉过于浓重的脂粉香和西洋香水味,脚步渐远那门匾,心道稍有失望。

就第一印象,十里洋场最好的妓院比没她马六甲的玉春楼来得顺眼。

嗯,不过她今日的目的地也不是这藏春楼。

路过藏春楼,罗城有经验的打发掉两个旗袍女人的揽客。沈安茵身后是女人小下去的吴语,似乎在嘲讽抱怨,跟着便飘来了一缕香烟味。

两边,莫名厚重的明清建筑混杂着半旧不新的水泥砖瓦小洋楼从几人眼前过了来来了过,它们的窗外都已经有点亮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同时,偶有琵琶声、古筝声从那些造型精致的窗棂子间溢出来。

还是大白天的“红灯区”已初成规模。

“老板,就是这了。”从停车到现在停下脚步,罗城带着沈安茵、沈三走了近十分钟。

沈安茵抬眼,看着建筑风格与前头那些明清风格的妓院并无什么区别的这处,盯着门匾上“相公堂”三字不说话。

还真是国人才有的直白与讲究。

而默默陪着小姐来嫖.男人的沈三此时心情五味杂全。怎么就任小姐招来罗经理捣鼓半天、跑着来了呢?

沈安茵收回视线,平视无人迎客的大门,抬步踏上台阶:“罗经理,领我进去见识见识,嗯?”

罗城默默苦笑,他是男人、还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男人,这地方他可没有见识的经验……

……

相公堂里头是个纯中式的三层楼布局,一楼大堂,前头正中间是一个像模像样的戏台子,正对戏台有为数不多的几套红木座椅供看客用。墙边、窗边皆有修剪精巧的盆景置于花几上,以作点睛。

抬眼环视二三楼,二楼以屏风为界,隔了好几个包间出来,每个包间内有一铺鸳鸯面的弥勒榻。而三楼则是一间间看不出内部陈设的房间。

很显然,这是一座将戏楼与妓院结合的相公堂。没有女子妓院那样浓重脂粉味与香水味的相公堂。

“老板在吗?有客——”罗城拖着长长的声音喊。

这还是白天,又是为女人和少数嗜好的男人服务的地方,自他们进大堂亦有两三分钟了,空空荡荡的堂子还没人过来招呼。

待余音消,三楼某间房内才慢悠悠出来个人,一个穿着黑色睡袍、露着半个胸膛的中年男人。

男人胸膛的肤色并不好看、甚至有些不干净,又因为已是不惑之年,配上他那依旧有几分俊朗却明显油腻的脸,整个人并没有什么美色可言。

倒是中年男人惺忪睡眼在看见沈安茵时亮了:“我这不到七点,是难得有客人的啊。”

男人的声音还算好听,随着他的话音,他人也快步下楼,很快到了沈安茵面前。

因为堂内暖和,沈安茵此时已取了帽子和大衣,皆被沈三拿着。沈安茵漂亮白净的脸便这么直观的呈现在这中年男人的眼前。

“这位小姐您好。我是这里的老板,得客人们提携,称呼一声杨三爷。”见气度识人,做惯了生意的男人态度很恭敬,自我介绍时还拢了拢他的睡袍,免得污了眼前女人的眼。

自堂子做生意以来,接待的女人和男人不说上千也有上百,这么年轻、漂亮还气质独特得穿一身男装来嫖.男人的,他和他上任老板,都是少见的咯。

“杨三爷。”沈安茵淡淡点头,并不客套,右手直接从沈三的裤兜里取出牛皮钱夹,抽出三张百元票子,夹在手中,在杨三爷面前晃了晃。

做生意哪儿有不明白的?杨三爷呵呵一笑:“这位小姐怎么称呼?想要什么类型的相公?”

沈安茵不答,只瞄一眼罗城。罗城明白,把他辗转从一朋友的朋友那了解到的消息道出:“杨三爷,我们老板慕名前来,听说你们这质量上乘得多…”他顿了顿,有意识的带杨三爷的目光去看一眼戏台子,而后继续,“会唱戏的不少,比起上海好些个戏院里的也不逊色。我们老板爱听戏,挑个模样妙的、唱腔好的来吧。”

“哦,对了,”罗城声音压低,压住对靠近杨三爷的生理厌恶,附在他耳边自作主张的补充一句,“找个干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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