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归奴（1）（1/2）

照四季来看, 十月已然是秋季, 然而南洋的热带雨林气候让当地的温度并没有降低多少。

大中午的, 太阳被乌云遮掩了身影，沈安茵回马六甲两日, 每日在沈府待的时间不超过九个小时。连着整日早出晚归了近一周, 那些生意上堆积的事她才全部处理完。

伴着随时可能来临的暴风雨, 沈安茵带着沈三难得在大白天的回了沈府。

“我妈呢？”沈安茵一进门就问沈管家。

没想到小姐会回来的沈管家正在客厅吃午饭, 听见沈安茵的声音吓得丢了筷子，他手忙脚乱的捡起, 道：“夫人去圣约翰教堂了。”

沈安茵本来是预备回来陪关怡淑吃饭的，以维系下母女关系。然而她忽略了今日是星期天，她那妈已经照常做礼拜去了, 到晚上才会回来。看一眼餐桌上的残渣, 她对沈管家并无责怪：“沈管家吃好了？”

现在不是旧朝，等级关系并没有那么森严。

而沈管家听着这话却惯性的品出了深层次的意思，提着心赶紧招呼人将桌上残渣收了, 讨好的询问沈安茵：“小姐想吃什么？中式西式？我让厨房去准备。”

沈安茵瞧他一眼, 微笑：“北京菜吧。”去了趟上海，因为近乡情怯没敢往北京去, 便吃顿北平厨子做的家乡菜吧。

“好, 我这就吩咐厨子去。”

……

午饭后, 积蓄已久的暴风雨来临, 正犹豫是否出门的沈安茵只得推迟了行程。本来, 她准备去玉春楼看若兰、彤香的。

听着外头呼啸的风雨, 沈安茵将专门从上海高价买来的京剧唱片用留声机播放，这录的是什么戏呢？自然是《霸王别姬》，言老板版的《霸王别姬》。

哎，等风雨过了，她需要去韵仙楼听个戏解解馋了。

*

同一条路上的林府，林家一家子正聚在一起讨论给林乔森亡妻上坟的事。林乔森亡妻名叫苏素婉，是三少爷林桐的生母、也是林乔森的正室夫人。

“离二十五日还有六天，近来暴风雨多，”林二夫人瞧一眼外头势头很猛的风雨，捏着手绢建议道，“妈，要不咱们今年去青云亭上柱香就算了。”

林老夫人不赞同也不反对，只侧首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乔森，你说。”儿子的原配夫人，自然是儿子说了算。

林乔森皱眉看了二夫人一眼，脸色有些难堪的去看对面坐着的林桐。每次接近婉婉的忌日，他总是对这个小儿子更多几分抱歉和宠爱。

林桐咳了两声，身边的秦明安立刻紧张的递来一方手帕。他接过那白手帕掩唇咳嗽着，好看的剑眉微皱，并未回应父亲明显的眼神示意。

而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在林乔森看来更是抨击了他的心灵：“祭祀的事不用商量了，今年我们还是一早上山。去青云亭算个怎么回事！”最后一句是怪在了二夫人的头上。

二夫人被堵得狠命缴了缴手帕，转身想同亲儿子林楠寻求安慰。

而身为长子却是庶出身份的林楠不像他妈那么没脸色，只神色不变的当没看见。

借着天气想将这每年的惯例改了，他这个性急的妈未免太天真。大妈早亡、三妈刚死不久又如何，她这唯一林夫人的名头前面还是带着个“二”。

“既然决定了，那我先回去了。”林桐起身，秦明安赶紧给人披上风衣，自个儿拿着雨伞同林老夫人、林老爷等人告辞，从大门离开。

这暴风雨的天气，吹过堂风不说、还得打伞经游廊回自己院子。少爷就该借病不来的！

*

快到五点时，暴风雨也停了，并雨后放晴的挂了一弯彩虹。沈安茵看着天气心情也更好了些，当即决定择日不如撞日，直接去韵仙楼听场戏。而若兰、彤香那儿呢？好办！直接给鸨妈送两张局票去便是。

五点半，沈安茵坐车到了韵仙楼门口，周日的戏楼按惯例排的有戏。沈安茵不请自来，就算没位置孙玉寿也会给安排出位置。

瞧，孙玉寿看着从上回言老板演出后便没来过的沈安茵，那叫一个惊喜又热情：“沈公子，听说您去了趟上海？回来几日了？”

“一周了吧。”沈安茵随着孙玉寿进门，将门口挂着的牌子忽略，明知故问，“今天排的什么戏？”

“京剧《玉堂春》，这戏您还没听过吧。”这位沈公子瞧脸入的门，一年不到，光是京剧剧目就没听超过五折呢。

“嗯，施小梅主演？”沈安茵背手看着还空空如也的大堂，又问，“这要七点半开场吧？”

孙玉寿点头：“您还是二楼上…”“座”字未落，孙玉寿像是想起些什么，抱歉的搓搓手，转而将人往正对戏台的位置引：“劳烦今晚沈公子就坐这儿，周边票友我给您清远些，您离得近、看得也仔细。”

就是来解解馋的沈安茵无所谓坐哪儿，却还是不经意问了句：“楼主晚上要招待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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