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吐真（1/2）

凝重、晦涩、压抑, 缠绕在周身向着泥潭中央扯去，几乎让人溺毙在那一汪窒息里。宗意整个人恍若被巨石砸在地上, 被巨力压着跪下, 却又有一线清明提着重逾万斤的膝盖，两相拉扯, 整个人都要被绷碎了。

步陈抓住宗意的手，冰凉，但从步陈掌心传来的温暖燎原般席卷了全身, 宗意只觉陡然一轻，方才还紧紧勒住她的巨石变成了一块无关紧要的小石子，被她轻轻踢开。她大口地喘着气, 空气倏地扎进肺里，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缓了过来。

她刚才竟然被姬荒阴骛的眼神影响, 险些连命都丢了！

“这、这真的是恶龙？！”因咳嗽得太用力，她的眼睛里蔓上了血丝，红红的像是刚才哭过, 声音也有些沙哑, “不是说恶龙只是被鬼蜮影响后的臆想吗？”

步陈：“确实是鬼蜮影响，但这是基于我们已经知道鬼蜮覆盖祖墓的前提。”

宗意愣住, 她明白了步陈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祖墓与鬼蜮的关系，所以才坚定了女鬼和恶龙都是他们受到传闻的影响所幻想出的假象, 但若姬荒并不知道, 留在外面的他很有可能被鬼蜮吸引着, 幻想出了恶龙并吞噬了他。

“那现在的姬荒, 到底是恶龙，还是……”

还是真正的他？

步陈平静地向前一步，终于驯服的龙渊剑温和地躺在他的掌心，剑身上覆盖着凛冽的光，像是镀上了一层耀眼的膜，“无论是谁，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锵——

两人俊美的面容此刻都被冷锋雕刻得棱角分明，十余年前便已结下的恩怨在此刻终于爆发开，小小耳室眨眼间便被两人对招带起的劲风填满，墙上的壁画被风刃来回剐蹭后哗啦啦落了一地。宗意从未见过姬荒带武器，今日亦是如此，但他那双白玉无瑕的手掌却比饱饮仇敌血的尖刀还要坚硬锋锐，千年前便威风扬名天下的龙渊剑也破不开他的掌风，他的周身似是有看不见的屏障，近者伤，破者死。

但步陈却无方才的紧迫，他刚才一边应对发狂的姬荒，一边还要抽出心神来驯服龙渊剑。这柄宝剑一身反骨，顺着捋被劈手，反着走还伤身，但步陈何等人也，他每一招都用了十成的力气，明明白白地告诉龙渊剑，要么成为他的剑器，要么就被姬荒的铁掌拍断，反正他不带武器多年，习惯了。

龙渊剑许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还不把他当回事的主子，思忖片刻后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乖顺地不再找事，而步陈也终于不用两面都防，此刻便如闲庭信步，剑招看似缥缈，实则每一式都将姬荒逼迫到不得不撤招再去防。他的掌法大开大合，撤招往往比出招费力得多，二人对战不过须臾，姬荒却觉过了多年，从筋骨里延展开的疲惫和酸痛影响到招式和动作，他慢的动作微乎其微，可步陈却仍是捕捉到了！

步陈的剑招陡然凌厉，势如破竹地刺进姬荒无懈可击的防御圈，只听轰得一声巨响，姬荒来不及躲避，竟被步陈以剑硬生生撞了出去！

乱石碎尘中，耳室的门被撞开，姬荒敏锐地在烟雾弥漫中找到了一点寒芒，他猛地翻身，袭来的剑不撤反斩，在半空划开一条亮带。姬荒在地上翻身滚动，右手则在怀里摸出了一块面具带上——面具上图腾鲜活，看久了甚至觉得那图腾动了起来——步陈熟悉这块面具，当初在东海闽州城，他便是因为摩提教的秘法而被短暂地迷惑了心神，含恨屈辱地带上了那块封了他唇舌的面具。

第一次踩陷阱尚可算作毫无准备，再中招那就是蠢了。

帝师大人的尊严与容颜都不允许被人如此践踏，他朗声一笑，不闪不避，只不过龙渊剑的目标不再是姬荒，而是那妖娆的面具——咔嚓！裂纹从面具中心一点迅速蔓延开，砰地一声碎在了脸上，姬荒没想到迷惑的密文竟被破了，仰着头看向步陈，眸子里满是茫然。而此时站在远处的宗意却听见门边影影绰绰地传来脚步声，轻微又缓慢，随后在耳室门口站定。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全身，宗意大喊：“步陈小心！”

声音刚落，便见来者抬起手，轻轻地在半空挑起看不见的线，随后一撇一按又做了个切断的手势。姬荒眸光倏地暗了，闭了眼，垂头便倒在了地上，而步陈尚且来不及躲开，便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隔空一掌拍了出去。惊险万分之间，他以剑插进地里，刺啦啦地一阵亮光过后，才勉强没有撞在墙上。

与此同时，宗意腾空而起，龙雀在掌心翻了两圈，刀锋拔长三尺，破九霄轰然砸在那人头上，然而声势浩大的攻击过后，宗意的脸色忽地变了。龙雀被稳稳地抓在那人的掌心，她竟连刀都撤不回，更别提加持了荡沧海的龙雀，连一个小伤口都没能留下来。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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