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旧人(1/2)
如果能有军中的朋友, 最好是安将军的属下, 让他能掌握更多的消息,一击即中。
手握军权的将军, 不似旁人, 能任你怀疑,任你审问。这种连天子都不敢随意发落的人,要么给他一刀毙命,要么就不要招惹。
许符错就错在, 把这个案子审的天下皆知,得罪了人。
和初打算晚上入宫, 看看殷景有没有在白马营的心腹。
天一擦黑,他还没出大理寺,官差来报, 他的学生在门外侯着, 想要求见。
和初让安果去将人领来,一瞧, 竟然是付岩。
和初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上赶着?人家是嫌贫爱富, 你没听出来吗?”
“喜欢,可不就得上赶着。”
和初差点没被气死。
付岩又哀怨地看了和初一眼, 嘟囔:“人家嫌贫爱富,可我也不贫。”
“侯府庶女再怎么不得宠,也会嫁到或官家或世家, 你专心考取功名后再想……”
“先生, 我父亲也是个小官。”付岩抢着说, “我父亲正好有事入京,他想见见您,此刻就在外面等着您呢。”
和初回想,付岩的父亲付岛在青坊城是个猎户,隔三差五就给他送些肉吃。城里所有人都是殷景的人,他以为这些人应该在哪个暗桩效力,没想到付岛竟然还是个小官。
出了大理寺的门,付岛果然在一侧等着,身上不再穿着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短打,而是穿了身武将束袖锦袍,宝蓝色坎肩,见他出来,双手抱拳,很是器宇轩昂。
“先生,别来无恙。”
和初看一眼付岩,若不是两父子模样相似,他都快认不出付岛了。
三人就近找了家茶铺,要了个雅间,坐下来说话。付岛态度恭敬道:“本来这孩子给先生做了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这辈子都是先生的人了。按理,我就不该过问他的婚事了。”
和初脸色都白了:“等等,不是这个理,我只是教了他几日书,怎、怎么就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
这么一说,付岛就有些懵:“我小时候拜师学艺,师父都说‘既然入了我门下,生死都是我的人,与父母无干’,再者说,陛下当年有旨意,这些孩子都是给您做奴仆的,那可不就是您的人吗?”
“……”
付岛又说:“这孩子实在不争气,还未曾给您效力,竟先想着些儿女私情的事了。我寻思着,您想让他参加科举,就是把他放到明面上来了,也当他是个人了。既如此,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也不好耽搁。他早日成亲,早日有了孩子,孩子也可以为您效力……”
“等等等等!”和初快被他说晕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像是他在阻挠这婚事?“我没有不同意!付岩当然是个人,他结婚生子是他的福气,生个孩子与我有什么干系。付岩不是我的家奴,他的孩子自然也不是家生子。”
付岛一听,也急了,踹了付岩一脚,后者急急忙忙跪地。和初虽能受他这礼,但此刻也不敢受了,起身要让,被付岛强行摁在圆凳上。
“先生别慌。咱还是商量商量他的婚事,我听说他瞧上了武安侯的庶女,按说,我身为中郎将,我的嫡长子,又是你丰原侯府嫡子的人,去求娶他个庶女,不算高攀吧。”
“……”中郎将,官职比他还高!怪不得付岩会军中功夫!和初悄悄吐了口气,殷景派个正四品的武将,扮做猎户守着他,大材小用,实在浪费!
和初实话实话:“武安侯没有什么实权,他家庶女嫁给你的儿子,算是他高攀了。”
“不瞒先生,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小时候就送给先生了,如今就求我这一件事,我只得厚着脸皮求先生同意了。”
和初无奈,他真的只是教书,并没有想要霸占付岛的儿子,更没有不同意这婚事。“我可以介绍你与武安侯认识,你们坐下来谈谈,若合适,就带着媒人上门提亲吧。”
付岛踹付岩一脚:“还不赶紧给先生磕头。”
“多谢先生。”付岩喜滋滋,“那先生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提亲啊?要不晚上咱们就走一趟,我看天色尚早呢。”
和初看一眼外面黑乎乎的夜色,再也绷不住了:“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父亲,扯上我做什么?”他被骗得好苦,以为付岩这些孩子家世不好,月月给他们送银子,做衣裳,送吃食。结果人家父亲的官比他还大。
付岩是这般家世,方息他们呢?
和初头疼,他自以为培养了一群寒门学子给殷景,没想到又被这帮兔崽子骗了!
“先生勿恼,快吃口茶,暖暖身子。”
还是当爹的懂事。和初举起茶杯吃茶,就听付岛认真说道,“今日太晚了,明日请你陪我一起带着他去提亲吧?”
和初强忍着没喷出茶水来,无奈点头,他岔开话题:“大人在哪儿当差?”
“当然是北疆,以前为了保护先生,我是去军营待三日,回城待一日。”
“北疆?”和初大喜,试着问,“不知道大人对安将军是否熟悉?”同在北疆,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熟悉,我跟他同在白马营,此次入京也是为他的事而来。”付岛言道,“我知道先生是大理寺少卿,先生想问什么,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和初试探着问:“安将军的案子,不在我手,我知之甚少,大人不妨与我细讲讲。”
“安将军确实是冤得很,被他欺负的那士兵叫荣兴,原本是个世家贵子,安将军是他的贴身奴仆。后来安将军做错了事,被卖了,之后辗转入了行伍,多年打拼才有了今日。那荣兴的父亲犯了罪,荣兴被流放到北疆,成了军奴,安将军提拔他,让他以罪奴之身,当了贴身服侍的亲兵。说句实话,安将军以前就对这位有些心思,如今人握在自己手中,日日看着,偶尔难免轻薄一二,大家都能理解。后来有一日,安将军做的实在过分了,这位反抗时,被人瞧见,事情被有心人捅了出来,这是想坏安将军的名声呢。”
“看来,确实是欺辱过这位亲兵了?”
付岛摆手:“这哪儿能算欺辱?安将军护了他,他付出些也是应该。他若真是宁死不从,那为何要接受安将军的示好?”
“许符的死,大人可知道些什么?”
“许符的事,跟安将军可没什么关系。安将军人没还进皇城呢,我是替他来处理事务的,我没动手杀许符。”
和初起身:“多谢解答,我先告辞,明日请到我家中来,一起去武安侯府。”
“是是是,都听先生的。”
*
寝宫。宫人新制了几件大氅,殷景亲自服侍和初试衣。试着试着,大氅就铺了一地……
“我听他说他是中郎将,吓了一跳呢。这样大的官,你也随意打发到小城里,未免太大材小用。”
殷景将他被和初压麻的胳膊抽出来,漫不经心道:“当时也是无奈之举,我手上可用的人不多,匆忙之间,有谁用谁,哪儿管的了那么许多?”
和初心里仿佛吃了一罐蜜,甜的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既是你的人,那他说的话我就信了。许符的事,我得想想别人了。”
“好。”殷景将他抱到床上,“快歇吧,明日还要早朝。”
和初也困极了,很快沉睡过去。殷景轻手轻脚下床,随手披了件衣裳,把朱三叫了来:“去提醒付岛,让他将许符的事,往安同光身上引。”他疏忽了,竟忘了先提醒付岛。
“是。”
“你去查此事,务必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
“遵旨。”
第二日早朝,昨日闹太晚的和初,果然爬不起来。殷景多次催促,和初都醒不过来。后来殷景不管他走了,他自己醒来后,慌里慌张跑着去上早朝,到了大殿,刚一进门,就被和阳又拽了出去。
“怎么只穿了一只靴子就跑来了?”和阳低声道,“御前失仪,你是活腻了?”
不说没事,一说和初这才发现自己脚冻得生疼。他还没答话,宝胜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了:“祖宗诶,跑得太快了,奴才追都追不上。快把靴子穿上。”
和初躲到角落将靴子穿好,听得里面安静下来,忙跟着和阳溜进大殿,找到自己的位置,跟着众人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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