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决定(1/2)
如果说棚舍那次令狐冲只是一时冲动急红了眼,那么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平一指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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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隆冬,天地尽北国。
洛阳城张灯结彩,处处飘红,与路边房顶的皑皑白雪相映成趣。四处可见堆雪玩雪的孩童,穿着崭新的红棉袄,冻得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青春与喜悦。商铺开着的依然不少,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一串一串,由城东大街一直延到城门,让人一眼望去便有了新春气象。
城门两侧堆着扫开的厚厚积雪,当中露出的青石地板在朝阳下闪着黝黑的光。络绎不绝的人群在这里进进出出。自城里匆匆往外赶的外地客,以及由城外进来满脸喜色的归家人,喧闹的城门为冬日里的洛阳增了不少热闹气氛。
一队佩剑的江湖人士自一侧城门进来,在城中稍事歇息,与另一帮人交接一阵,便又齐齐从另一侧城门出了城。一连几日,城里的人们均能见着这一景象。
又是哪里出了祸端了吧。
平头百姓并不懂那些江湖恩怨,只要不落在自己头上,谁也没工夫在腊月里去管这些闲事,偶尔八卦猜上几句,但过一阵也就罢了。因此没人知道,五岳剑派已在恒山以东集结起来,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绿竹巷一如既往的犹如一座世外桃源,任凭洛阳城再热闹繁华,一拐进这个巷子,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清冷的风。萧瑟的灰漆斑驳的小巷,落满积雪的尽头竹林,四季常青的翠竹在严寒中终于敛了锋芒,裹了一层浓郁的苍青色,灰绿的竹叶远不如盛夏时浓密了,顶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寒风扫过,便又会落下几片。
竹林深处,竹舍还是老样子丝毫未变,只是在它背后,曾经搭着简陋棚舍的地方如今已经被铲平了,一座精致的新坟安静地立在这里。
平一指已是这个月的第四次来到这座坟前,焚香拜过后便又立着不动了,一如前三次那样。他不知道自己一再来这里究竟是想确认什么,亦或者,是想得到何人应允。但每过一日,内心的不忍与觉悟都会增多一分。
他不忍。是因为原本应该笑傲江湖的人却犹如魔障般被困在一个诅咒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觉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真的做了那件事,那他的人生大概也就走到尽头了。那个人不会像上次一样轻易放过自己,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方证大师赶来想救了。这一次是真的会没命。
可难道就因为惜命所以只眼睁睁看着而什么都不做吗?
因为一连串的误会与交恶,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已再难共存于世,哪怕恒山保持中立,方证大师出言劝阻,两方一场恶战也已经避无可避。毕竟神教想为枉死的向教主报仇雪恨,而新任五岳盟主又是个不甘蛰伏的人。
方证大师在离开前曾试着劝令狐公子出面,毕竟如今能让神教众人甘愿臣服的唯有他一人。若由他引导,说不定能化解这场劫难。就连小尼姑仪琳也和方证大师抱着同一想法。
只可惜,令狐公子置若罔闻。
——任大小姐与姐姐都已经死了。就连我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令狐大哥你却一直不肯接受?
——你要这样守着一个活死人到什么时候?
自打那日棚舍外得知真相后,仪琳愣是生生哭了好几日。而原本满腔怒火的令狐公子也终于在她的眼泪中冷静下来,抱回圣姑尸身,他不再找自己麻烦,也没再提过心脏的事情。
事后,方证大师仔细检查了,竟真的如令狐公子所说那样,尽管微弱至极,但东方教主的心脏的确尚在跳动,只是比正常慢了三倍还不止,若不是有心探查是断不能察觉的。
看来令狐公子哪怕在圣姑死后也依旧每日为她输送内力,他并不信她就这样轻易死了。
明知自己内伤严重却依旧做到这种地步,可见他是当真不要命了。
也全凭此,才能在心跳复苏的第一时间被他发现。
如今,尽管他已经答应了仪琳以及方证大师要爱惜自己性命,也终于同意让自己医治他的内伤,但谁也改变不了他继续灌输内力的想法。
没人知道东方教主的心脏为何可以在宿主死亡之后依旧跳动,也没人知道这颗心脏究竟算不算是活着,甚至无人敢去猜想这颗心脏的主人如今究竟如何了。但它若真是因为令狐公子的内力而开始跳动,一旦他停止灌输,只怕……
可若不是呢?如果这一切只是假象,令狐公子不惜性命的‘救治’岂非无用?甚至稍有不慎,连他自己也会搭进去。
圣姑,属下究竟应该怎么做……
“平大夫。”
沉思间,身后响起一阵清冷的男音,平一指回首看去,正是令狐公子徐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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