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突逢变北国遣使 巧言语南朝诡谲(1/2)
滚滚黄尘绝古道,枯柳路上垂绦。
试问前路君何去?
红粉骷髅,几首渔家傲。
上回书说到大灵初定,左氏开朝,秋雨于宫中不免怅然,道:“余自效力明君,已有十载之余,然南北积怨颇深,弗可化解,岂不使人愠叹?”乃自卜一卦,上言:“道阻遇通,明君遭逢。”又配诗云:
十年抱负今顺遂,桃花又开梅花摧。
须知万事尽煎熬,千里关山一梦遥。
自言道:“所谓‘桃花’一句,像那天下名花之中,桃花受植于南国关原城塞,梅花则受苦严寒于北疆,二者境遇俨然不同,如今若能如诗中所言,再见桃花开,岂非是吉兆?再观后一句,所谓‘千里关山一梦遥’,疑不吉之兆,然命辰之事,何等说明?此诗实在难解。”正在绯想之际,忽听得门外传来敲锣声,言说是北廷遣使而来,又见虞又玄急匆匆闯入,忙起身相迎,道:“何事如此惊慌?”又玄略歇了一歇,方才说道:“适才北廷派人来了,口语间含含糊糊,似乎因水氏被平,天下既定,有与南国和睦之意。”秋雨略皱下眉头:“来使何处?”又玄道:“北銮殿。”遂命又玄又知会其余几宫宫主。
待入了北銮殿后,只见无涯坐于主位,左右则是二宫太子宋绍年,温冉二人侍奉,往下则是曲含烟与自己座位,其后右方廊柱则端坐着一干使臣,左方廊柱则被四太傅,十侯占据。众人见秋雨来到,除两宫太子、无涯以及使臣外皆起座拱手道:“见过秋雨先生。”秋雨点头应答道:“诸位善了。”而后各自落座。无涯见人大约到起了,方才说道:“适才北廷左氏所述之书诸君皆已看毕了。不知在座诸位有何高论?”秋雨接过侍从递来的请和书,上书:
冕冕皇苍,日月来向,今天下乱党既定,左室江山安稳,水氏伏诛,九氏颓然,前三朝至臣,后五朝怀恩而跪于九峦之外,所谓朝之始,政之归矣!君幸哉,故大赦于天下,宴群臣于庙廓。后忧于南,怀于宗室,须知今天下初遂,不可冲突!更况朝野之争炎炎于世,若外敌环伺,岂非内忧外患之景。因而欲以国君之礼拜于南国之天子,乞和平于二朝间。
温冉不悦道:“北君谬矣,试问今天下乱世纷纭,所谓‘怀璧其罪’者不计其数,前朝沧源何等无辜?不依旧因天堂动荡,九犀厥失而饮恨南陂?盖因乎?国非不封,礼非不智,亦尝问鼎于中原!实乃国之浩渺,山川并包!北朝虽定,然国土丰沃,且盗匪仍频,若为平叛而弃九鼎,是为不智!且左室得国非禅,非礼,非嫡,十国何尝不会大作来由?以战养国才是上上策。”
无涯微愠,欧阳起身,恭敬道:“冉之言,虽显唐突,实则别有道理。鄙人以为可截之精华,弃置糟粕。”说罢,又对众人礼道:“左室得国不正,已是公允,故而方欲与南朝递此条约,然,南朝向来以沧源正统自居,且不说这条约是真是假,单单递交了,对北朝自是百里无一害,但对南朝末……实则百害无一利,一者,北海沧源自是不爽,十国向以其为盟首,若得罪了它,岂不是顾此失彼耶?二来,南朝分裂将既成,我朝与北庭向来亲睦,且旧朝宗室仍在吾等足下,即虞先生,若应了北朝盟约,天下将稳而南朝将亡。单单两条,南朝便不允。”
无涯颔首:“欧阳之礼数恭谨,远在诸位之上,款款而谈者,亦在诸君项首。邵年,卿又有何等见识?”宋邵年纳首道:“儿臣以为,今天下首要于关原,若南朝缔此条约,五宫亦需跟进,一者,南北和睦,则五宫势衰,二者,若南北将定,方侯必会列兵陈境,况西察合台三部纷扰于天下,我五宫基业将荡!”无涯敛目:“卿所说,亦有道理。”
秋雨则默然,而后出言道:“在下以为,不如荡尽。”温冉嗔目道:“大胆!试问秋雨公有何等高见?竟说出如此豪迈之壮言?!”秋雨笑道:“试问诸位,左室之意愿,何人可遂之?又问诸位,今天下之中,何人可当南朝军势?再问诸君,今中原板荡,况北五宫落群山间,虽守势增,攻势逊然,何人可保这五宫基业万年而弗?非也,诸君大可此等高谈,在下却以为,不如纳土入南朝,求和睦于宗庙之间,而后沉声而待,臣听闻南朝四府向来不睦,近日礼法二廷分苑而立,此为南朝内忧,外患末,一者,五宫矣,若五宫未平,南朝不定,故臣建议纳土入南朝;二者,东三十岛,须知此地乃南北要冲,往北,可讨北沧源,往南,可入主南疆,南国若占领此地,势必可问鼎于中原!对此,在下另有计较。”无涯蹙眉道:“秋雨之言过迈,况夸夸其谈使人不怋,寡人以为不如先借北朝方便,而后再作打算。”群臣默然。
此事搁置,且说南朝一方,宗方接了北国的乞和书信后,不免引起忧患之思,正如欧阳之忧,南国若和,则中原难定,若不和,则五宫北庭相交,压力也是陡增。凤源寮此时恰为内廷典仕,见今上忧虑,遂进言道:“今上既忧,何不召诸臣前来礼议?”宗方不佳道:“诸臣顽佞,岂非妄言?虽映月善思,然其纵天下税赋,朝野上下议论忿然,凌懋然善武,官署臣僚时人颂曰‘五虎十三家’,自以为不可谋耶。”凤源寮劝解道:“所谓‘水不利泥虾,则浊;君臣有忌,则国浑。’陛下善查,然怨怼于二臣,无疑离心之举,君臣不合,邪祟则蔽世,外敌则游弋,故国不国,君不君,臣亦不臣,弗如前朝之患?”宗方侧眉:“卿怪乎君?”凤源寮恭谨道:“非也,臣乃内廷典仕,所谓典仕一职,若前朝所言:‘秉正而纠君,言礼而明臣。’”帝哂。
旦日,凤源寮登殿宣群臣,道:
煌煌其苍,今上庸于北庭一事,苦无甚对策,况五宫仍在屏息,时人恐之,忧虑之际,乃宣诸臣进殿议事,商计良策,以备不时。
映月与懋然二人拜之,乃帅礼法二廷并一十八司上殿,到者约二百人,以下者:
礼廷掌玺二等侯方映月,礼廷执笔三等侯左怜池,礼廷秉笔三等侯杨林,礼廷司印三等侯卬齐,率手下九司及附议,大典仕共九十六人;
法廷总司二等侯凌懋然,法廷参谋三等侯林烨,法廷按察司三等侯方柔,法廷副司三等侯方维桢,率手下九使及监察令共九十五人;
二廷后又有四府代表,三亲王府总理共十四人。
此二百余人分礼法二廷并列两侧,领头者乃是方映月、凌懋然二人,待众人站毕,凤源寮方自幕后走出,道:
“时九月,北国遣使而来,召曰:
‘冕冕皇苍,日月来向,今天下乱党既定,左室江山安稳,水氏伏诛,九氏颓然,前三朝至臣,后五朝怀恩而跪于九峦之外,所谓朝之始,政之归矣!君幸哉,故大赦于天下,宴群臣于庙廓。后忧于南,怀于宗室,须知今天下初遂,不可冲突!更况朝野之争炎炎于世,若外敌环伺,岂非内忧外患之景。因而欲以国君之礼拜于南国之天子,乞和平于二朝间。’
帝郁,故命诸君前来,是以分辨之策。”
映月喏道:“禀圣天子,映月以为,天子之忧,实非谬矣!此书所言,不过是二北所做圈套,若事成,则北五宫另立旗帜,与北廷沆瀣一气,二左凭空添的几员大将,况我等以前朝正朔自居,若因北廷这等乱臣而违了北海沧源面子,岂不是因小失大?”凤源寮敛眉道:“方先生无怪乎受今上宠信,所谓知己心,善解忧之人矣!”映月道:“如今之计,唯有携威势,逼狭二左断绝北五宫之亲睦,否之后患无穷。”懋然疑道:“玺侯之言虽不假,然,本朝近年来对北贼战事渐渐吃紧,兵疲马乏,将领也是频频更换,实在不适宜再大动干戈。”映月道:“懋然公愚之,须知今天下何以兵者为横?北海沧源,世出名门,统四海一百二十家诸侯,纵我南朝丰沃,万国来航,然仍需恭谨有加,其者兵何等?将何等?盖因威势而服上下;东海五国,奢吉利何等广袤?北达胶海通鱼人之府,东涉苦寒广漠之坪,军力更为五国之上上乘,合纵连横三十余年,然,威势日渐衰退,政乱民紊,军阀混战,以至于天下民不聊生。此亦是兵强马壮之国。须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对二左者,我等更当如此。”懋然抚手曰:“然,公之论,实为士人之佳。懋然实为一介莽夫,不稍权谋。”
凤源寮喏道:“映月公所言非虚,然,所谓上兵伐谋之策,何等见解?”映月拱手道:“臣以为,一者,不如结西北群蛮,以示友好,二来,臣听闻南玄教有大批稀罕物是进贡,不如广下请柬,召诸国前来观瞻,以示国力丰沃,三来,陈兵三十万,威武示诸国。此虽竭我国库,然一来可威势内陆各国,二来,可代北海沧源之名望!”凤源寮道:“玺侯聪慧不假,然,竭国库之举使人不免三思而后行。此等举动还得退朝后进内廷议罢。”映月虽不快,仍恭谨道:“然矣。”
待退朝后,二廷主干乃屏退左右,随凤源寮等仕人入了内廷。此时宗方已然梳洗完毕,由宫人搀着坐于主位,映月为文臣之首,端坐宗方左手,懋然武官之首,端坐于宗方右手,其次文武则按家族高低各自落座。待众人坐罢,宗方才道:“适才北国的书信,诸位都看过罢?”方凌二人答道:“看过了。”宗方又扭过头问道:“适才朝堂上辩论如何?”凤源寮忙低声将适才方凌二人于朝堂上的辩论一一告知,宗方颔首道:“二位爱卿果真是护国之名臣。”方凌二人忙低头谦道:“陛下谬赞了。”宗方又道:“方以为,映月之计,虽善,然仍需改改,竭国库而问鼎中原固然豪气,然后续则略显艰难了,须知竭泽而渔之典。余以为,不若将这召诸国观瞻一事么,改一改,让四府的人接手如何?一来,省的皇家操持;二来,也可显四府财力。如何?”映月语结,呐呐道:“全凭陛下定夺。”懋然纵然万般不愿意,只得唱喏道:“君上善哉。”
却不知南朝之计日后会掀得如何波澜?宗方所出的狠招又在四府间闹出何等大事?诸君不忙,且听下回分解。滚滚黄尘绝古道,枯柳路上垂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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